俞家长老如此着急要把顾执南钉死在耻辱柱上,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让众人提起俞江瑄那个祸害,没想到被纪元白给抖出来了,他瞬间开始恼火,但又拿纪元白没办法,只能在心中默默记上一笔。
纪元白不为所动,淡淡道:“被蛊惑也罢,主动为之也好,勾结魔族,残害同道,皆是事实。”
“俞家如何管教子弟,是俞家之事,但眼下,我等是否应先了结这桩板上钉钉的罪行,再论其他?”
这话将矛头轻轻拨转,点出俞家自身“污点”,令俞家长老一时哑口,狼狈不堪。
石晋见状,心知不能让话题被带偏,立刻插口,声音拔高,将重点重新拉回:“纪家主所言虽是,但一码归一码!俞江瑄毕竟已经身死道消,前尘往事无从探查,可顾峰主这‘太子妃’身份,却是逄仞亲口指认,更有魔纹为证,此乃关乎正道安危、清远宗立场的大是大非,岂能与俞江瑄那被蛊惑的小辈相提并论?!”
他目光灼灼,再次逼向顾执南与傅云疏、宋闻琢:“清远宗必须就此给出明确说法!否则,如何让天下同道相信,清远宗与魔族毫无瓜葛?如何让人相信,这位‘太子妃’峰主,不会成为魔族埋在正道中的又一颗钉子?!”
无数双眼紧盯着清远宗几人,压力如山。
顾执南脸色更白,唇抿成线,他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显苍白。那段缺失的记忆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傅云疏眼神锐利,他其实很不喜欢跟人讲道理,修真界实力为上,说再多都不如实实在在打一架,谁拳头硬自然谁有理。
就在傅云疏思考该如何下手时,一道清越而沉稳的声音,如玉击石,清晰响彻凝滞的湖底。
“石掌门,俞长老,诸位道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沉默立于傅云疏身侧、神色冷峻的宋闻琢,缓缓走了出来。他步履沉稳,行至顾执南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顾执南冰凉微颤的手。
这一举动,令所有人怔住。
宋闻琢无视周遭诧异目光。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极富穿透力,扫过石晋等人,最后落在顾执南苍白的侧脸上,停留一瞬。眸底深处,复杂情感翻涌,最终化作一片坚定。
他转向众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顾渊,并非什么魔族太子妃。”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屏息的等待中,斩钉截铁说出后半句:
“他是我清远宗宗主,宋闻琢的道侣,是我清远宗名正言顺的‘宗主夫人’。”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修真界的同性道侣本就不多见,宋闻琢和顾执南又都是身居高位之人,再加上眼下这个情况……
只能说,你们清远宗还是太炸裂了。
就连傅云疏都微微睁大双眼,没想到宋闻琢会在这个时候当众表白。殷离声等几个小辈更是震惊无言,看看宋闻琢,又看看被他紧握着手、同样一脸愕然的顾执南。
顾执南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宋闻琢坚定而温暖的力道,看着他为自己挺身而出、不惜当众胡言乱语的侧影,心中仿佛注入一道暖流,冰冷混乱的心似乎被温暖,剧烈的动荡渐渐平息,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与震动。
石晋脸上的得意与逼迫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与恼怒:“宋宗主!你为包庇他,竟不惜编造如此荒谬谎言?”
“荒谬?”宋闻琢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我怎么可能拿终身大事开玩笑,我与顾渊,早已在师叔祖的见证下互许终身,本打算这次仙门大比回去后就结为道侣。”
石晋气急败坏:“那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们要办合籍大典。”
“人缘差呗,”纪元白幽幽道,“石掌门不妨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混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受人待见,宋宗主可是前两天就向我发起了邀请。”
秦怜月掩唇轻笑,“哎呦喂,我也记起来了,阿璇前几日确实给我带了个清远宗的请帖回来。”
在她身后的段璇疯狂点头。
石晋看向陆砚辞,陆砚辞微微一笑,“宋宗主与顾峰主是命定的姻缘。”
石晋:“……”合着就我没被邀请是吧。
他的目光扫向在场其他几个势力的人,但都被回避了。
其余势力的人又不傻,哪能不知道宋闻琢说的这些纯属胡扯,但几个大佬硬要保下顾执南,那他们还能说什么,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吗?
“好好好,”石晋似乎已经有些疯魔了,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宋宗主准备何时举办合籍大典,届时我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纪元白适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分量:“宋宗主既已言明,此事便算有了交代。顾峰主过往或有隐情,但既已与过去切割,如今更是宋宗主的道侣,便不宜再以旧事相责。当务之急,是追查燕南秋下落,以及他潜伏多年的目的,清远宗亦需全力配合调查,以证清白。”
傅云疏也淡淡道:“清远宗自会查清裘南之事,至于其他无端揣测,还是适可而止为好。”
是警告,亦是威胁。
一场风波,暂时被宋闻琢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平息。然而事情并没有过去,一切不过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而此时,事件的源头——燕南秋也并不轻松。
白骨荒原,一片荒芜的断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