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
虞听晚亲手下葬，在碑上铭刻着“未亡人”三字。
她起身，望着排列的碑位，问道：“这都是霍家的祖先吗？”
曹先时点点头，说起从前，“我爹从前便是霍家的管事，他老了，我继承了他的职位，那时老爷还年轻，就和少爷差不多大，我一直侍奉着他，侍奉到他离开。”
虞听晚想起阿简曾经跟他讲述的过往，他说的不详细，她想知道更多。
“他的父亲，约莫和他一样温柔吧？”
曹先时双手拄着拐杖，仿佛看到了老爷的身影，“是啊，老爷是个一心一意的人，无论做事，还是对人，都是如此。”
虞听晚看向碑位，“他后来真的等了阿简的母亲一辈子吗？”
曹先时叹息，“大概是吧，总有人给老爷介绍女人，从他年轻时介绍到垂暮，他从来都不看，即便是那些女人送到他面前来，他也不接受。”
虞听晚问：“曹叔，你知道阿简的母亲当初为何离开吗？”
曹先时神情变得古怪，“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完全清楚，其实那会也没人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老爷更是第一个不信的人，可她还是带着少爷走了，走的还那么决绝……”
看来，传言可能是真的。
那时的阿简可能才几岁吧。
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便被迫失去父亲，与母亲背井离乡，去到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想想他这短暂的一生，自幼与父亲分离，青年时母亲离世，又被病痛折磨了那么些年……
虞听晚轻轻抚摸碑位，就像是抚摸阿简一般。
曹先时凝望着她，“夫人，当初把你弄来冲喜，其实不是少爷的主意，是我瞒着他做的。”
虞听晚专注地望着碑位上“霍明诚”三个字，“我知道。”
“这段时日，我亲眼看着少爷变得越来越开心，我想感激你。”
曹先时扔掉拐杖，跪了下来。
虞听晚连忙转身，扶住他的胳膊，“你这是做什么？”
曹先时低着头，诚恳道：“如果不是你，少爷可能都活不到现在，如果你没回来，现在的霍宅，可能已经被徐忠铭搬空了。”
虞听晚眼眶蒙上一层湿润，鼻子塞塞的，“你起来说，不起来，我就跟着你一块跪，看咱们谁能熬得过谁！”
曹先时颤抖着起身，“夫人，我知道你惦记着少爷的恩情，可霍宅如今是个死宅了，我不忍心看着你困在这里，我看得出来，你有能力，有野心，可以去到更广阔的地方。”
虞听晚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又怎会是困在这里呢？”
曹先时愣住。
虞听晚耐着性子回答，“霍家是阿简交给我的，更是你们几代人的积蓄，当初你安排我冲喜，虽然我是无奈之举，可你们的确是替我解了十万火急的困境，如果不是你，这会我也已经不在梁平了，指不定在哪晾着呢，我都没有责怪过你的意思，你乱想什么？”
曹先时怔怔地望着她，“夫人……”
虞听晚道：“休怪我强硬，曹叔，你、秋十、阿简，对我如何，对虞家如何，我都看在心里，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舍弃你们，我还要把霍家发展的越来越大呢！我跟你说，你就是赶我走，我都不走了！”
曹先时老泪纵横，抬手擦擦浑浊的眼睛，“明日，我一定要去拜访先生。”
虞听晚疑惑，“先生？先生是谁？”
曹先时道：“就是他算出生辰八字，我才能替霍家找到你这么好的夫人。”
虞听晚无奈。
世上若真有鬼神，怎么没有听到她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