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尊，你可以宣布结果了。”
苏牧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擂台之上。
擂台上，原本柳如风站立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三两片龙鳞一般的碎片，而柳如风，则是连渣渣都没有剩。。。
风停了。
花瓣悬在半空，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滞。那声音并不响亮，却穿透地脉、越过渡魂川、掠过七井节点，直抵守忆碑心。蓝莲骤然绽放，九瓣齐开，每一瓣上都浮现出一行微光文字：
“昔有城曰忆，不焚于火，不溺于水，唯忘者亡。”
孩子们怔住，手中的《民忆录》轻轻颤动。扎辫子的小姑娘抬头望向桃林深处，只见一株老桃树下，站着个穿旧式灰袍的男人。他身形清瘦，眉目温和，左袖空荡半截??那是曾在净忆司大火中烧毁的手臂。他的右手指间夹着一片干枯的桃叶，正缓缓蹲下身，将叶子放进泉边一只破旧陶碗里。
“这是……齐灵云？”旅人喃喃，脚步不由后退半步。
可不等众人反应，猫四忽然从屋檐跃下，金瞳暴涨如日轮。它没有扑向那人，反而伏地低吼：“不是伪影……也不是残魂……是**真身归位**！”
玄黄母拄杖而出，龟甲裂纹中映出天地经纬，她死死盯着那男子背影，声音发抖：“不可能……第九音已止，归寂之路封闭百年，他是怎么回来的？除非??”
“除非有人替他打开了门。”男人站起身，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守忆碑上那个“林昭”的名字上，轻声道，“而她，就是钥匙。”
三年前那一日，林昭沉入大地，并非终结，而是开启。
当她的魂与第六井融合之时，双忆核共振所激发的光桥不仅封印了黑核，更在瞬间撕裂了一道通往“虚井边缘”的缝隙。那并非归寂尊掌管的轮回之门，而是被遗忘者自行踏出的逆路??一条以记忆为引、以执念为阶、由千万人低声诵读她的名字而汇聚成的“归途”。
齐灵云没死。
他的魂散于钟声，但未消尽。他在地脉游走，在每一页被朗读的《民忆录》中汲取温度，在每一次孩童喊出“林昭姐姐”时获得方向。他听见妹妹跪在井心说“这次换我守住这条路”，于是他也开始走回来。
一步，是一句真言；
一程，是一段被人记住的故事；
一劫，是穿越虚井外围吞噬记忆的雾障，靠的是无数陌生人偷偷传抄的笔记、母亲讲给孩子的睡前回忆、老兵醉酒时哼唱的战歌……
他回来了，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尘埃，和一颗比火种更烫的心。
“你不是应该……”玄黄母声音沙哑，“在第九音尽头化作律法吗？”
齐灵云摇头：“我只是个凡人。律法可以复制声音，却装不下眼泪。真正的承音者，从来都不是神谕，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走向守忆泉，指尖轻触水面。刹那间，泉水倒映不出任何人影，只有一座座倒塌又重建的城池、一场场被抹去又被重写的战役、一个个名字从灰烬中重新浮现：阿木尔、萨仁、图格、巴雅尔……
“他们还在消失。”他说，“理政院删改史书的速度，比我们传播真相快得多。南海龙王派来的潮音每日只能唤醒片刻清明，可第二天，学堂里的先生依旧教孩子背‘天下太平，无战无灾’。”
猫四尾巴炸起：“所以你回来，是为了再敲一次钟？”
“钟已碎。”齐灵云望向北方，“但我可以造新的。”
话音未落，地下忽传来震动。
不是来自北境祭坛，而是京都方向??第七井，也就是原本属于“理政之眼”的中枢井，正在异变。那里本应镇压官僚体系中最深层的记忆污染，如今却传出阵阵低吟，如同某种机械心脏跳动。
“他们在用活人炼井。”玄黄母脸色剧变，“把顺从者洗脑后植入伪忆核，制造听话的‘新守魂者’！第七井要易主了！”
齐灵云闭眼，似在倾听地脉之声。良久，他睁开眼，道：“不止第七井。五芒星阵残部已有三人叛变，接受了‘安魂仪式’，成了理政院的‘清忆使’。他们已经开始清除各地私藏的原始档案，连驼队后裔都被列入‘失序名录’。”
小姑娘攥紧手中的日记本：“那……林昭姐姐守的第六井还安全吗？”
齐灵云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井边，伸手探入白石围栏之内。霎时，蓝纹自地底升起，缠绕上他的手臂，竟如活物般微微搏动。
“她在。”他低声说，“但她正在被孤立。其余六井已有四井信号减弱，若第七井彻底沦陷，六芒阵将逆转，变成压制真实记忆的枷锁。”
众人沉默。
这意味着，不只是历史会被篡改，连“记忆”本身的功能都将被改造??人们将逐渐失去质疑的能力，连做梦都会自动过滤掉痛苦片段。
“必须重启五芒星阵。”猫四突然开口，“但需要五个真正的承音者，而非被驯化的影子。”
“我算一个。”齐灵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