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没怎么来过行宫,”或许是晚霞过于耀眼,齐子元忍不住错开视线,回道,“想趁着离晚膳还有一会,四处转转。”
“这行宫内的景致……”齐让跟着朝四周看了看,“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是啊,”齐子元点头,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嫌弃,“原还想着到山上看看落日,现在看着和皇城里也没什么分别。”
“落日?”齐让略思索后道,“行宫外西北方有座向翠峰,峰上临着山崖的位置有座观云亭,在亭上可瞰整个行宫的景致,也能观西边崖下的云海。看落日或许有些迟了……陛下要是起得来,明日天亮前过去也能看看这山间的日出。”
“好啊!”齐子元转过身子朝着西北方向看去,似乎真的看见霞光中观云亭影影绰绰的影子,双眼也跟着亮了几分,“皇兄一起吗?”
话问出口,他又后悔起来——那向翠峰看起来没多远,毕竟在行宫外,想要到峰顶总还得爬一段山路。
“皇兄要是不想的话……”
“无妨,”少年人的纯粹和直接总是很难拒绝的,齐让转过头遥遥地朝着观云亭看了一眼,“我也许久没见过皇城外的风景了……一起吧。”
“好!”明明只是看个日出,还是在行宫跟前,齐子元却好像达成了什么了不起的约定,弯了眼睛,整张脸上都绽放出明媚的笑容,“那明天早上,我在行宫门外等皇兄。”
或许是受到了感染,齐让也忍不住弯了唇,看着面前突然就欢欣起来的齐子元:“好。”
心底有了期待,再看面前的风景就顺眼的多,尤其是面前这片杜鹃花,在晚霞掩映下显得格外绚烂绮丽。
“刚忘了问,”齐子元用一根手指在花瓣上轻轻点了点,回过视线看向齐让,“皇兄这是要去哪?”
“许戎耐不住,吵着让维桢带他先去了汤室,我闲来无事,去看看他们。”齐让说完,看了齐子元一眼,“陛下一起吗?”
“好,”齐子元立刻应声,“我正想一会去看看阿咬呢!”
“那走吧。”
夕阳又向下落了几分,天际的霞光也逐渐变得暗淡,陈敬点起了提前备好的灯笼,小心翼翼地在前面照着路。
“行宫也挺好的,”走了一会,齐子元突然开口,“有皇城里没有的清静和安逸。”
“原先行宫也没这么清静,”齐让抬手指了个方向,“除了随侍的朝臣、宗亲,那边的院落里有常年住在这儿的伶人,加上这行宫里原有的侍从和工匠,比皇城里也差不多。”
“是吗?”齐子元顺着齐让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口问道,“那现在怎么不见他们?”
齐让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中毒之后,这行宫里所有的人都进了大理寺。”
……倒是把这个忘了。
齐子元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齐让脸上,半天没说话。
“陛下不是一向畅所欲言,”齐让看着脚下的路,“怎么突然犹豫起来?”
“我……”齐子元脚步微顿,看了眼已经十分有眼色地走到了几步之外的陈敬,视线转回到齐让身上,“我只是想知道,秦远真的是下毒害皇兄的人吗?”
秦远?
齐让有些意外地抬眼,借着不远处陈敬手里的灯笼光看着近在咫尺的齐子元:“陛下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知道凶手已经伏诛,满朝上下没人再有异议,前朝的事儿有了了结就不该再提,但我还是很想知道……”鼻息间似乎还回荡着那股血腥味,齐子元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后低低地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那是我
这话并不算作假。
自元兴十年任内常侍起,秦远便和内侍省其他太监勾结在一起,广受贿赂,四处敛财,甚至擅夺民田、卖官鬻爵,说是罪不容诛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