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者虽然满腹疑窦,但见此人原本几乎断绝的气息似乎真的平稳了一丝,不敢怠慢,立刻指挥助手行动起来。
清水被助手端来,小心翼翼地清洗着张梁身上的血污和伤口。
伤药被仔细地敷上,一层又一层。
绷带被熟练地缠绕,固定住伤处,止血。
整个过程,谢乔都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
待所有的伤药都外敷在伤处,也强行往他嘴里灌了熬煮好的汤药,谢乔才谨慎地关闭[寿命],使他的身体可以同时吸收所有的药物。
同时,医者在旁边,通过脉搏,查探他的任何异状。
待有异样,谢乔立即再启动[寿命],留给医者足够的时间对症下药。
第一夜,就在这[寿命]的关闭与开启中渡过的,彻夜不眠。
第二日,张梁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不像最初那般死气沉沉了。
但他仍未彻底脱离生命危险。
一连几天,谢乔不得不去处理完紧急公务时便开启[寿命],处理完毕便关闭。
医者轮番守候,时刻关注着张梁的脉搏、呼吸和体温。
直到第五日,晨曦透过窗棂洒入室内时,一名负责看护的年轻医匠发出了惊喜的低呼。
“动了!他的手指动了!”
守在旁边的老医者连忙上前查看。
只见张梁的眼皮微弱地颤动了几下,干裂肿大的嘴唇也轻轻翕动。
又过了一会儿,在一片紧张的注视下,张梁缓缓睁开了肿涨的眼睛,眼球内血丝未消。眼神起初有些茫然,空洞地望着屋顶。
他努力克服因为睁眼眼皮传来的痛,浑浊的目光在屋顶的梁木上停顿了许久,才缓缓聚焦。
他试图转动脖颈,看向守在榻边的身影。
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嘶哑难辨的气音。
谢乔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了些。
“主公……”张梁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焦灼的急切,“那些军民……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这竟是他醒来后,耗尽力气问出的第一句话。
谢乔看着他,心中了然,语气平稳地回答:“放心。”
“我已经派人给他们配足了粮食,此时,他们正缓缓迁往净土。”
张梁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眼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被一阵剧痛和虚弱感牢牢按回榻上。
“多谢……多谢主公!”他声音依旧沙哑,但情绪激动起来。
“我替……替所有太平道信徒……叩谢主公大恩!”
稍稍平复了呼吸,张梁的目光再次望向远处,仿佛穿透了墙壁。
第二日,谢乔再去医馆探望。
张梁声音不再发颤:“主公,待梁伤势稍愈,我还要再去青州。”
他停顿了一下,积攒着力气。
“那里仍有许多太平道的信徒,在等着我们。”
谢乔看着他那张因失血而灰败的脸,轻轻按住了他试图再次支撑身体的手臂。
“先养伤,此事再从长计议。”
按照谢乔最初的计划,她以为以人公将军在太平道中巨大的号召力,收编青州的黄巾余部应是顺理成章的。
但人心不可测,此次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其间的凶险程度远超预想,张梁几乎折损。
谢乔不想,也不能让张梁再次身陷危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