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禄福城城门开了!”
帐内正在商议下一步攻心策略的众将闻言皆是一愣,随即脸上泛起喜色。
谢乔眉梢微微一挑,她并没有立刻起身。
张悍早已按捺不住,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吧!那姓魏的撑不住了!什么狗屁硬骨头,还不是要乖乖开城投降!主公,末将请命,带一队人马前去受降,顺便看看那魏昌德跪地求饶是个什么熊样!”
“不急。”谢乔的声音清冷而沉静,与帐内兴奋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甲的褶皱,动作
从容不迫。“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越是到最后关头,越要谨慎。”
“主公,他城内人心已溃,外无援兵,除了投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张悍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能坚守三日,又在绝境中点燃烽火,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认输。”谢乔迈步走出帅帐,亲卫立刻为她牵来战马。
她没有带大军,只带了极支辽张悍等几名心腹将领和十来名亲卫精锐,策马向着禄福城迎去。
隔着数百步的距离,她已经能看清魏昌的仪态。
神情之间,太镇定了,镇定得不合常理。
一个即将失去一切,将全城百姓的性命、将自己的身家荣辱都交到敌人手中的人,绝不该是这副模样。
谢乔见过太多投降的官员,他们有的在阵前百步便涕泪横流,叩首如捣蒜,丑态百出,只为求得一条活路。有的强作镇定,言语间却掩不住声线的颤抖,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更有甚者,早已心如死灰,面无人色,形同槁木,任由部下架着,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可眼前的魏昌,哪一种都不是。他脊梁挺得笔直,步伐沉稳,更像一个殉道者,正心无旁骛地走向自己的圣坛。
这不正常。
两方人马在距离城门约莫一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谢乔的亲卫呈扇形散开,将她护在中央。
魏昌也停下了脚步,他与谢乔遥遥相望。
他看到了那个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的女子,一身银甲,面容清丽,却有着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他知道,这就是搅动了天下风云,一度让朝廷都为之头痛的谢乔。果然年轻,也果然气势逼人。
谢乔也在审视着他。这个中年文官,面容清癯,下巴上蓄着三缕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长髯,眼神清澈而坚定。即便面对着百余精锐骑兵的兵锋,他的气息也未曾有丝毫紊乱。
是个人物。谢乔在心中默默给出了评价。
然而,就在此时,谢乔的脑海中,那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系统界面上,关于魏昌德的信息清晰地浮现出来。姓名、官职、能力……一切都平平无奇,但在最后一行,代表着招募可能性的数值,却是一个鲜红刺眼的——0。
可招募度:0。
零?
谢乔的瞳孔骤然一缩。这个数值意味着,无论她许以何等高官厚禄,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这个人,都绝无可能归顺于她。
一个绝不归顺的人,却摆出了献城投降的姿态。
那么,投降便是彻头彻尾的伪装。
伪装之下,掩藏的又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他此行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谢乔的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她倒要看看,这位太守,究竟要演一出怎样的戏码。
魏昌深吸一口气,丹田内聚,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借着风势,清晰地传到了谢乔的耳中:“来者,可是大司马当面?”
“正是。”谢乔的声音同样平静,“魏府君孤身出城,所为何事?”
“为献城而来。”魏昌德说着,双手缓缓举起。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盒子上面,用黄绸包裹着一枚沉甸甸的方印。那是酒泉郡太守的官印,是权力的象征。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官印,朗声道:“罪臣,大汉酒泉郡太守魏昌,无能守土,致使郡县沦丧,生灵涂炭。今奉全城军民之意,献城献印,恳请大司马善待城中百姓,勿加杀戮!”
他的声音慷慨激昂,充满了悲壮的意味。
城墙之上传来一片压抑的抽泣声。许多士兵和百姓都流下了屈辱的泪水。他们的府君,为了他们,正在向敌人卑躬屈膝。
这一幕,太具有感染力了。张悍脸上的警惕之色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胜利者的得意。他催马上前一步,对着魏昌德大声喝道:“算你识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不快快将官印呈上来,跪地请降!”
“退下。”谢乔冷冷地打断了他。
张悍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悻悻地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