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如今陆曜对自己开店之事倒是坦然,不再避讳。陈稚鱼只笑了笑,不置可否。见他不再纠结怀王来访之事,她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陈稚鱼不知,在她面前,陆曜确实绝口不提怀王来过,但在怀王率人离京那日,他特意告假半日,策马扬鞭追至城外,与怀王有过一番对峙。
那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暖阳拂面,将两人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映照得清晰无比。
“殿下此去,无召不得入京,不知你我今生还有再见之日否?”陆曜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齐鄢看着他,两人身形相当,目光皆深邃难测。有些事之所以被掩埋,不过是尚未触及底线,否则以二人的性子,闹得天翻地覆也并非不可能。
齐鄢嗤笑一声:“即便相隔万里,陆大人想必也有法子在本王府中安插眼线,或许,本王身边此刻就藏着第二个彭万理。”
陆曜寸步不让,直言道:“殿下所言之人,臣闻所未闻。倒是京中乱葬岗,如今也算是寸土寸金,若再添些无名尸首,于我而言不过是多费些手脚。但那些人的主子,可是花了心血培养的,就这么送来送死,岂不可惜?”
话音落,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两人将那些暗中的算计全然摆到了明面上,毫不退让。
齐鄢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忽然没了继续对峙的兴致,淡淡问道:“陆大人今日是来送本王的?”
陆曜冷冷瞥他一眼,道:“昔日怀王妃弥留之际,内子曾终日陪伴。那时我不过五品小官,妻子为怀王妃侍疾,也是分内之事。”
他刻意提起旧事,目光灼灼地盯着怀王的表情。见齐鄢果然神色微怔,便继续说道:“但殿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身怀六甲的是我的妻子,她孕期本就不稳,胎儿孱弱,只能在府中静养。若有人再敢将手伸到她身边,试图加害于她,那我陆曜在此立誓——她与孩子若有半分差池,我定与那人不死不休!”
当年陈稚鱼去为怀王妃侍疾,本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人敢让皇室记这份恩情。可反过来,受过她恩惠的人若还要来害她,此事无论到哪里都说不通。
过往的是非功过,早已随着怀王的败走而掩埋。陆曜特意追来这番话,便是要让他明白:凡事皆有底线,一旦越界,休怪他心狠手辣。
齐鄢听完,久久未语,这般打在脸上的威胁之言足以令他生怒,可一想到她的现况,再多的话都说不出了,他只是深深看了陆曜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沉痛,有探究,最终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好,”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陆曜,本王记住你的话了。”
他调转马头,不再看陆曜,只对身后的随从沉声道:“走。”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终于彻底消失在远方的尘土之中。
陆曜立在原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紧握的双拳才缓缓松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阳光依旧温暖,他却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怀王如今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可他上有老下有小,正是好光景,他是真怕,他会无止境的来试探、迫害。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他若是不死心,陆家就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