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人群聚集，议论纷纷。
她不做解释，只是播放一段由机关鹰拍摄的影像：敦煌街头，一名母亲抱着发烧的孩子奔跑，药店老板却坚持不开药，说“等圣水降临，病自会好”；另一幕，农田干裂，农夫跪地祈雨，而不愿启用新式水利装置。
“这不是愚昧。”苏砚对着众人说道，“这是希望走投无路后的抓取。我们不能只破不立。我们要给他们另一个梦??不是靠遗忘痛苦的梦，而是靠战胜痛苦成长的梦。”
于是，“新启蒙计划”启动。
格物院公开所有研究成果，用通俗语言讲解“圣水”致幻原理，并现场演示如何用简易过滤装置去除毒素；农学组推广抗旱作物，配以真实产量数据对比；医理堂开设免费义诊，同时教授基础急救知识；而讲学会则组织“失败故事会”，邀请经历过苦难却坚持理性思考的人分享经历。
一个月后，敦煌暴乱区竟自发成立了第一个“思辨村”，村民轮流值班监督水源安全，设立儿童问答角，鼓励孩子提出“奇怪的问题”。
与此同时，苏砚带领团队重返昆仑。这一次，她们不再携带武器或护甲，而是带着十二卷民间智慧汇编??农谚集、工匠秘录、医案手札、市井寓言……这些都是普通人千百年来在不确定中摸索出的经验结晶。
她们将这些书籍埋入钟楼四周的地脉节点，点燃绿苗精粹，诵读其中片段：
“天上不会掉馍馍，地上庄稼要勤锄。”
“巧匠无尺难成器，智者无问不成学。”
“宁可信其有，更要问其因。”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敲击在那即将成型的“新法则”外壳上。
第七日午夜，X-01在敦煌医馆中停止吟唱，缓缓倒下。监测数据显示，其脑内“众念之海”出现大规模紊乱，仿佛千万信徒同时产生了怀疑。
昆仑钟楼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坍塌，化作无数符文化为飞灰，随风而去。
苏砚站在废墟中央，仰望重现繁星的夜空。
陈昭走到她身边，低声问：“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吗？”
她摇头：“归墟不会死。它只是退回更深的地方，等待下一个绝望的时代。”
“那我们怎么办？”
她回头看向远处??一轮朝阳正从山脊升起，照亮蜿蜒而来的商队旗帜，上面写着“格物致知”四个大字。
“我们继续教。”她说，“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十代。只要还有人愿意问‘为什么’，火种就不会灭。”
数月后，书院迎来一批新生。报名册上，一个名字格外醒目：X-02。
登记官问他为何报考。
少年抬起头，眼神清澈：“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老师对我说：‘别怕不懂，只怕不想懂。’我想找到她。”
登记官微笑，在姓名旁标注备注：“建议重点培养，疑似高敏思辨体质。”
而在档案室深处，苏砚翻开新的日记本，写下第一行字：
>**他们以为胜利是一次战斗的终结。**
>
>**但对我们而言，胜利是每一天都有人选择醒来，然后问出第一个问题。**
风拂过窗棂，绿苗轻轻摇曳。
铃声再响，清脆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