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也笑起来：“记得。你还哭着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徒弟’。”
“您怎么说的？”
“我说??‘没关系，为师当年第一次点灯，把整片桃林都烧了。’”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融进春风里。
三天后，极北冰原。
寒风暴雪中，四人伫立于断崖之前??林昭、小梨、阿禾、以及那位曾是执律使的乞丐。锈剑插在雪中，铜铃悬于剑柄之上。
林昭脱下外袍递给阿禾：“以后，这身衣服就交给你了。”
阿禾哽咽着接过。
林昭转身走向虚妄之门的废墟。地面裂开一道漆黑缝隙，寒气逼人，隐约可见其中翻滚着无数扭曲的影子。
他停下脚步，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小梨。”他轻声说，“替我多吃几碗面。”
小梨用力点头，泪水冻结在脸颊上。
林昭微笑，迈步走入黑暗。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闭合，冰雪覆盖一切。锈剑剧烈震动，随后渐渐平静。铜铃无声，却在每个人心中久久回荡。
七日后，朝阳升起。
桃林之中，阿禾穿上那件旧袍，背上锈剑，手中捧着《心灯录》。她在老桃树下立下新碑，只刻一行字：
**“他回来了，只为再次离去。”**
而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无数人同时感到心头一暖，仿佛听见了一声遥远的叹息。
海船上，青年水手抚摸玉佩，提笔写下新的一句：
**“原来英雄也会老，但他们教会我们如何不惧衰老。”**
绿洲中，盲眼老妪停下纺车，轻声对孙女说：“奶奶梦见他了。他还在走路，怀里揣着一碗热面。”
贫民巷里，少年抱着残页入睡，梦中有人蹲在他身边，笑着说：“这次轮到你递给别人了。”
多年以后，当阿禾也成为白发苍苍的老者，她收养了一个流浪孤儿。小女孩怯生生地问：“师父，什么是心灯？”
阿禾拉着她走到厨房，点火烧水，擀面切菜，一边忙碌一边说：“心灯啊，就是当你冷的时候，有人给你一碗面；而当你暖了，就记得去煮给下一个挨冻的人。”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指着窗外：“师父你看！天上星星在动！”
阿禾抬头望去，只见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轨迹宛如一把横贯天际的锈剑。
她笑了。
“不是星星。”她说，“是一个故事，正在被人继续写下去。”
风起，桃落，灯明。
大陆辽阔，心火不熄。
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温暖可以传递，那么无论多少个寒冬降临，春天总会如期而来。
而那柄锈剑，始终静静伫立，等待下一个肯为陌生人停下脚步的人。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轮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