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蒲笑笑，“知道了，我回去吃的。”
说着他就想关上门，小满用最小的动作拦了一下。“你下午来教室吗？”
“不来。”
“哦。”
她转身就走。
祝蒲摘下助听器，又听了一会儿她的思念。比刚才的声音更多了一些，弦乐部门也加入了醉酒的行列。
祝蒲生出了一点好奇来。她在她那乱糟糟的头发下面想着什么啊。
集训生和兴趣班的学生们从大厅两边的楼梯口纷纷走出来，祝蒲裸着耳朵走到走廊上看。他能想象到现在大厅里很嘈杂，孩子们的说话声，打饭声，椅子推拉的声音。
不过他现在听不到这些。小满那嘈杂的思念音混入了一片更加嘈杂的大合奏里，祝蒲都分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声音，大概听见了猫叫声，洒水车上播放的“世上只有妈妈好”，还有一首不知道名字的萨克斯曲，就是商场关门的时候会放的那首曲子。
这些应该都是积极的思念。对饭的思念。
他塞上助听器，思念音消失了，耳朵里是熟悉的喧哗声。他一边下楼一边掏出手机给裴酲发微信，“我今天超能力有所见长，”他打字，“我能听见整个大厅吃饭时候的大合奏了。”
裴酲立刻“正在输入”，发来“那不得难听死了”。
还好，也不算特别难听。祝蒲对着手机屏幕笑笑，问，“你在干嘛呢。”
“在房间里躲着，”裴酲说，“老妈要带我去剪头，我不去。”
“干嘛不去？”
“我留着给你替我剪呢！”
祝蒲发了个白眼的表情包，又说，“那你晚上还来我家不？”
“来。你这么问了我跋山涉水都来。”
“微笑。jpg。”
祝蒲收起手机，走进厨房里在麻妈妈身边坐着，等大家都装好饭了，才给自己也装一碗，和麻妈妈坐在一起吃。
“今天小酲没来呀？”麻妈妈问。
“没来，他爸妈喊他回去吃席呢。”
“小酲在大学找女朋友没有啊。”
这倒是把祝蒲问住了。“诶，”他停下筷子，“他没跟我说耶。”
麻妈妈睨他一眼，“那就是交了，不好意思告诉你。”
这个逻辑倒是有点不通顺。“他怎么可能不告诉我。”
“就是不好意思。”
“他哪会不好意思，他还跟我说他拒绝了两个表白的。”
“小酲那么帅，到外面去追他的女生一排又一排。没拒绝的没告诉你。”
祝蒲想了想，是挺帅的。“但他没跟我说就是没有。”
“喔哟，”麻妈妈像看不争气的孩子一样看他，“你还以为他是以前每天跟你屁股后面呢。你也快找一个吧，都二十了。”
祝蒲有点儿不高兴，埋头扒了会儿饭，抬起头来认真地说，“我不想找。”
“你个死崽子。”麻妈妈瞪眼看他，随即又笑，“麻妈妈是怕以后没人照顾你。”
祝蒲本来想说“裴酲照顾我”，又觉得那人会照顾个屁，就只说，“我就知道麻妈妈心疼我。”
麻妈妈揉了揉他的卷毛，“吃饭。”
晚上小秦老师家里有事要先走，祝蒲给他顶班上速写课。祝蒲最不喜欢上的就是速写课，速写十分钟一幅，这就要求他一直在场。加上批卷的时间，和他们换模特的时候打闹一会儿，有时候能折腾到十来点。
比如今天。十点的时候裴酲发来消息说“我散场了”，祝蒲本来想回“你直接来画室”，又想到市中心过来地铁要坐一个半小时，就回“我还在画室，你自己回家”。
发完他觉得很怪异，“回家”？
但他很快就把这怪异感抛之脑后，给手里的学生批卷。他用红笔簌簌地画了几条参考线，“你自己看看，是不是画了一个长臂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