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他们之间互相都伤害不了。她思虑太多,怕身边人因她而受害,而冷蓁又是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性子,疯狗一般自己好过不了,也不让别人好过。
二人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若自己真的使手段让冷蓁兼祧两房继承姒青的遗产,冷蓁只会愈发不受她控制,而不是如她想象那般,能做她的金荷包。她暂时还没有掌控他的能力。
所以那遗产还是不要为好。
小羽带她到了舫船内部的茶室,告诉她姒青在茶室的最里面等她。
“侯爷不喜欢别人打搅,小的就不送娘子进去了。”
“好,谢谢小羽。”冷翠烛提提肩上包袱。
望着小羽离去了背影,她思索了阵,开口:“尤恩,要不……你也在外面等我吧?”
依照以前得来的经验,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心里大概有了数。
左不过是被诱哄着服下迷药或是春药,半推半就地与他颠鸾倒凤,过上好几日昼夜不分的日子。
若是明知会发生什么风月情事还把尤恩带进去,她岂不成了眼睁睁看男人们为她争风吃醋的坏女人?
她不是坏女人,起码她不是存心要去做坏女人。
是她身边的男人总是不怎么听话,需要她去调教。
尤恩一贯是最听她话的。
乌鸦从口袋里钻出,冲她点点头,轻蹭她手背。
“你身体现在怎么样?好些了没?”
“有夫人在,好多了。”
“若遇上什么难事,就唤我的名字,好吗?”
“嗯。”她的目光游离在乌鸦白得几乎鲜少有黑羽的翅膀上少顷,“好,有事的话,我会叫你的。”
她当然相信尤恩会不顾一切护她周全,可她又如何能忍心见他为自己劳神费力呢?她该以什么身份指使他?主人吗。
就仅仅是主仆?仅仅是床伴?
为什么他总是莫名疏远她,钓着她却又不给答复,像隔着一层纱,无论如何都穿不透看不穿。
为什么总是无缘无故就离开她……他这个样子,真让她害怕,害怕有朝一日再也不见他在身边。
所以他们的关系还是就止步于此吧,多了她忍受不住。
她推门走进茶室的内厅,抬头见屏风后端坐着的男人,叹了口气。
她走过屏风,开门见山:“你要怎么给我解蛊毒?”
“姐姐,不着急,”姒青抬手指向桌对面的软垫,“先坐下品品茶,吃吃糕点。”
她瞥了眼桌上茶饮,仍站着,取下肩头包袱:“我把这个带回来了,还给你。”
解开包袱,拿出里面叠得规整的青绿袈裟,搁在桌上。
姒青今日也是穿的青绿深衣,一边肩上搭着细披帛与水蓝貂毛。
虽是夏日,他衣裳边缘仍缝了各色羽毛,衬得他身姿清逸缥缈若仙,沤珠槿艳般,虚幻易逝。
他视线扫过那件袈裟,并不意外。
“不喝热茶的话,我让他们给你上碗冰酥酪吧?”
“不用,”她答,“我怕你又往里下药。”
她复解开包袱,从里拿出一小瓶桂花露:“我自带了,不用喝你的。”
男人迷殢了瞬,转而微笑道:“好啊。”
“那,我家的垫子总归能坐吧?”
她理理裙摆,将手里的空包袱垫在垫子上,方才坐下。
她指着桌上袈裟:“这块布,是你的,对吧?”
“你为何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