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正好，竹影斜斜地映在窗上，投出斑驳光影，时时听见雪压松枝传来的闷响，惊起几只小雀。
穆尧沉在无边暗夜里，四周扭曲交错，攀附着他的躯体，紧紧扯拽着他，拉着他坠入更深的沉眠，慢慢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光线刺的他想抬手去挡，却觉得四肢沉重的如同被巨石压着，适应着晕眩，许久才从恍惚中回神，头脑依旧昏沉，却清醒了些许。
没死。
他低头看去，忽地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正压在自己身上，眯着眼细看才认出来，嗯……是个胳膊。
难怪感觉喘不过气来。
看清手脚并用压在自己身上，还要缠着自己睡的人是谁之后，穆尧深吸几口气才压下想把这人现在就甩出去的冲动。
许是刚经历了生死，穆尧也没什么气力同这人耗了，他慢慢将陆吾搭在自己胸膛上的胳膊挪开，又没好气地把这人的腿拨开，向右侧翻了个身，定睛一瞧，呼吸陡然乱了。
无他，入目便是如缎般柔顺披散在床榻上的银白发丝，洛清辞还沉沉睡着，眉目柔和，轻轻弯着，如暖玉雕琢，不似凡尘。
陆吾在穆尧身后不满地哼唧起来，又缠了上来，也让穆尧理智回笼了些许，缓慢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就瞧见这里不是轩阳剑阁，而是药菽峰的妙手堂。
床榻南北延伸着，一个屋子里躺了不下十个弟子，各个都在昏睡之中。
屋子中间的香炉里还点着安神香，依依暧暧，袅袅升腾，浓重的草药味充斥鼻间，轻轻掩去那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是谁……”
穆尧总觉得坠落的最后时刻，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却怎么都没有印象了。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身旁的洛清辞也醒了过来，手轻轻戳了戳穆尧，惊的穆尧忙低头看他。
“你醒了。”
穆尧想搀他，却被洛清辞避了过去，本想说些什么的穆尧就被陆吾从后勒住了脖子。
只听陆吾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语气不善：“是不是你刚刚踹我？”
“你压着我，我还不能踹你吗？”
“你分明踹了我两次！”陆吾不依不饶。
穆尧脸都黑了：“看来你想来第三次。”
陆吾嗖一下松开了手，弹射起身，穿起外衣和鞋袜来。
洛清辞静看着两人打闹，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穆尧没想着就这么揭过这件事，一把握住洛清辞的手腕，避开养魂玉镯，力道也不重，语气却不怎么好。
“你为什么每次都不在乎自己？”
洛清辞有些尴尬地想要避开穆尧的目光，最后只是轻轻摇摇头。
“谁去都一样，而且我不是没事吗，好了好了，穆尧，真的，不会再有下次，我答应你。”
“骗子。”
穆尧从不信洛清辞的承诺，他知道洛清辞心性如此，这种下次绝不的承诺，只是托词罢了。
“你知道我不会不管你。”
穆尧说完这话，套上鞋袜，随意扯过外衣搭上就起身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