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妈妈是这么知道的。祁乐思点点头，语气阑珊：“见了。”
又冷然地苦笑：“还不如不见。”
“他给我打电话了，说的也是这句话。说他那位带着诚意想和你彼此留个好印象的，结果你让他太丢脸了。”妈妈嗤笑着轻轻做了个扇巴掌的动作，“你真的动手了？”
祁乐思苦笑更甚。
对自己亲生父亲这么做，大概是不好的。但是他们家，就不是正常家庭，他没觉得自己做错。
妈妈也没有责备的意思，笑得愉快：“他质问我呢，说我把你教坏了。”
祁乐思没有什么歉意地说：“对不起。”
“理他呢。”妈妈也不以为意，“不过你不太了解他，他疯起来真的有可能去告你。”
祁乐思点点头：“我看过了，没有监控。”
妈妈一怔，继而笑出了声。
祁乐思也笑了。
原本有些疏远礼貌的氛围变得轻松了很多。妈妈喝了口红酒，舒了口气：“我一直不愿意他见你，是怕你不太能接受自己有个这样的爸爸。但是见过了就见过了吧，至少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了。”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祁乐思问。
“最开始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你还小。他也并不想记起自己有个儿子，你也从来没有表露过你对爸爸的缺位有遗憾，还不如就当他死了。有个这样的爸爸，对你来说不可能会有正面的影响。”妈妈一点也没有找借口，“我是真的恶心他。”
祁乐思犹豫了一下，问：“因为他的取向吗？”
“不。”
妈妈给了一个祁乐思没有想到的答案。
“不？”祁乐思震惊，“他的取向耽误了你一辈子，我以为你会……”
“我恶心的是他这个人的行为和思想。骗婚是一个有基本良知的人绝对不应该做的事情。因为自私的理由而孕育出一个孩子却不考虑孩子将要面对的未来更让人不能接受。”妈妈看着祁乐思，“我不恶心真正的感情会有的形式和方式。”
祁乐思心里一动，对上了妈妈似乎颇有深意的视线，只觉得脊背瞬间僵直了。
“说我没有被这件事影响是不可能的。我被困在里面好多年。”妈妈说，“我一度非常害怕，害怕你会和林华川一样。后来我有个可遇不可求的工作机会，虽然要出国和你分开，但是第一我需要空间，第二我想如果你和林华川一样，我不会像你奶奶一样逼你走所谓正常的道路，那么我就一定要为你多累积些能让你自由生活、自由选择的基础。”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怨过我把你留在国内，留在云姨家里。但是你跟着我，会很苦。我不像你云姨那样，是真的适合当一个最合格的妈妈。”妈妈有些黯然，“如果你的成长很寂寞，你可以恨我。”
“不。”祁乐思摇了摇头，他伸出手，很慢、很坚定地，握住了妈妈的手。
片刻之后，妈妈也反握住了他的手。
手心相贴，温度交融，是最不可分割，最安心的姿态和感觉。
祁乐思把妈妈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忽然说：“妈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做父母的，最基本该做到的，就是接受、保护、尊重自己的孩子。我做了很多年心理建设，也了解了很多。如果你要告诉我你喜欢男人，我能接受。”妈妈声音温和，“你没错。也没做错事。我也相信你绝不会像林华川那么不负责任。所以，别有负担。喜欢就去面对。”
祁乐思抬起头，直视妈妈，目光坚定：“我喜欢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