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这黑明王交手以来,陈阳就一直在被动挨打,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在法术上的造诣极为深厚,並非自己可比,位於下风实属正常。
天时地利都在別人那边,自己又靠什么去与他斗?
好在,自己还有一手盘外招,而经过眼前这些阵仗,对於这“大雪山”的实质,陈阳的心中也有了底。
只要熬过了这一阵,就有变数。
鏗鏘作响间,冰锥冰刀已相互叠加,將陈阳重重封锁在內,利刃加诸於身后,不断地陷进皮肉之中,纵使有护体金光的守护,陈阳身上也被划出了多道血痕。
在如此劣势下,抵御不住只是迟早的事,而到时,陈阳的身躯自会被这冰刀霜剑切割得支离破碎。
忽然间,一道惊雷自远方天边炸响,紧接著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隱约浮现,大叫道:“师兄,
师兄!”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当苗月儿的声音忽然响起时,周遭的雪山风貌便如同幻影般迅速淡去,连同陈阳身上那千万把冰刀霜剑,也隨之丧失了力量,被其轻轻一挣,就化作无数冰屑破灭。
浑身血淋淋的陈阳虽然看似狼狐,唯独那一双重瞳依旧明亮清澈,看向空中六臂大佛的自光暗藏笑意。
“真假两界,只在一念之间,大雪山正在明王心中能將我的心神锁拿至此地,明王法力之深,陈某领教了。”
盘腿坐於半空的黑明王此刻已从禪定中退出,冰冷的双眼居高临下,注视著周边环境不断破灭,又显现出归义王府的高大围墙。
“。。—·陈掌门的这位师妹,倒是不差———”黑明王张口问道,“你是如何猜到此地乃我观想而出?”
“。这地方的每一片雪,都隨明王的心意而改变,这难道还不够明显么?”陈阳笑著答道:“而若明王真能隨心所欲地掌控天象,又何必来找陈某大动干戈?有这本事,你早可以扛著人道厌弃,杀了那皇帝老儿,用不著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此地似真而非真,似假而非假,只因是在明王的心中罢了。”
在陈阳的声音中,黑明王再难保持从容姿態,面色越发难看,心境也无法恢復至先前波澜不惊的状態。
“若陈某没有猜错的话,那所谓十方三世佛,便是此神通的关键-明王於外界供奉这一尊十方三世佛,又於心中观想其形象,以內外一体之法,將面对此佛者引入自身心境,確係高深法门。”
“然而明王不知道的是,这法门在內部自然是无懈可击,万物生死都在明王一念之中,可在外界,又的確是脆弱无比。”
“脆弱到,仅仅凭藉陈某师妹的一声呼唤,便令你我一齐醒来,令这神通不攻自破就像是棋局的输贏,並不一直只在棋盘上头。”
“唉——”听了陈阳的长篇大论,黑明王长嘆一声,道:“不愧是汉地这些年来最出眾的人物—你还是第一个初次见识到我这门神通,便能讲出其中要点的人,果然了得。”
说话间,雪山的场景彻底消失,二人只感觉身边一,重新又回到了归义王府的院子里。
此时此刻,正有清辉月光落下,在地上拉出两道狭长身影,而那一尊黑明王身后的六臂大佛却没有影子留下,也算是印证了陈阳將其认作阴灵、鬼神的观点。
通过在心中观想鬼神形象,而將自身法相与现实存在的鬼神相结合,正是黑明王的独门神通一一“佛即我身”。
实际上,距离那尊六臂大佛完全显现,如今也只不过是十数息过去,却令陈阳感到经过了一整天般漫长。苗月儿见陈阳忽然一动不动,心知有异样,於是赶紧出言呼唤,伴以雷法扰乱灵机,方才將陈阳自危机中唤回。
而从那六臂大佛嘴角流下的一颗血珠,此时恰好在地上摔碎成八瓣,发出清脆声响。
滴答。
陈阳眉头皱起,感受著身上伤口正不断有鲜血流出,微微有些不爽。
自他从东海归来后,本以为在世上已难逢敌手,结果与这黑明王才打了个照面,就已经掛了一身的彩。。看来这人啊,果然还是不能自满,要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略微调理了番气息,才接著开口:“要施展方才那等境界的大神通,对於明王来说,消耗也是不小,所以要以人心为祭,以在短期內赋予那六臂大佛足够的灵性--眼下,你应该暂时动用不了这一式神通了吧?”
“那又如何?”黑明王居高临下,充满自信地道:“我的神通手段又岂是只有这点?拿下你,
不过只是绰绰有余。”
“那就放马过来吧。”陈阳平静道:“让陈某再见识见识明王的高招,又何必逞那口舌之快?”
说完,他等了一会,见对方久久没有反应,便以调侃语气道:“。—怎么了,明王半天都没有动静,到底是不想还是不能?如今已是四更天,再过个把时辰,天可就要亮了。”
听到这话,黑明王重重地哼了一声,运转法力,口中念诵真言,而其身后的六臂大佛则顺势双手握拳高高举起,结实的臂膀交叠在一起,就像是一座顶天立地的巍峨高山,却在下一刻轰然倒塌。
以山崩地裂之势,六臂大佛的这一砸,在陈阳二人所在的庭院里掀起了巨大风浪。
狂乱气流四处吹拂,磅礴劲力沿著地面涌向各方,若不是周围已经被陈阳布下阵势,就这么一拳之威,已足够將大半座归义王府化为废墟,其中人员更是小命难保。
而陈阳的身姿却是在这衝击中一动不动,含笑道:“明王的这一击,远不如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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