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姐夫在一所初中教语文,人温厚又老实,各方面条件都挺好,就是带着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子,听说已经成年,开学读高三,这么大的孩子其实也不难养活。
可到底不是亲生的,戴晓勤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为这事多次跟姜忱抱怨,“他那孩子都那么大了,我们就是对她再好,人家以后都不一定能惦记咱的好,谁不知道后妈最难当了,吃力还不讨好。”
姜忱开解道:“妈,我姐难得喜欢上一个人,这件事上,我们一定要支持和相信她。”
话是这么说的,可戴晓勤一想起大女儿可怜的经历,就忍不住伤心起来,“我的芸芸真是命苦,要不是缺条腿,她何至于找一个条件差她那么多——”
话没说完,戴晓勤突然停住,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她抬起头看了眼脸色变得苍白的姜忱,抽抽搭搭地解释:“忱忱,妈妈说这些不是怪你的意思。”
“妈。”姜忱低下头,苦涩地扯了扯唇,“我知道。”
姜芸和高玉良都是二婚,再加上姜芸不爱招摇,所以宴席办得比较简单,只请了亲朋好友来庆祝。
婚宴当天,姜芸戴上假肢,穿了条红色的裙子,脸庞红润又饱满,状态极好,中途要去敬酒,高玉良心疼姜芸站一天太辛苦,执意要用轮椅推着她过去,姜芸起初有些抵触,但看见高玉良脸上坦然的笑容后,她忽然改变主意,点点头欣然接受。
看得出来,姜芸此刻很幸福,姜忱心中感动不已,此外还有一丝莫名的轻松感,因为她知道只有姐姐过得好,她才会好。
这边暂时不需要自己,姜忱离开席面到楼梯间抽烟,刚推开门,就看见下面楼梯上坐的有人,姜忱的手顿了下,准备换个地方。
那人听见声音,忽然转过头来,是个小姑娘,眼眶红通通的,应该是刚哭过,梨花带雨,跟朵小白花似的,但眼神却极为冷漠尖锐,带着十足的警惕。
姜忱皱下眉,在走与留之间犹豫了一秒,还是投去目光:“你是陈果吧?”
看清楚来人后,陈果眉眼之间几乎是立刻松软下来,脸上一点点展露出笑意,连眼神都变得温和,她站了起来,乖声叫人:“小姨。”
姜忱愣了下,惊叹这孩子情绪转变得未免太快,“啊,嗯。”
应完,瞟了陈果脸上的泪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陈果看着姜忱,睫毛缓慢地眨动了下,面带微笑问好:“小姨,你中午吃好了吗?”
“。。。。。。”
姜忱嘴角抽动,不自在低下头,眉心微拢了下。
怎么说,她不太喜欢高玉良这个女儿。
上次两家一起吃饭,姜忱就见过陈果,小姑娘个子挺高但身上没什么肉,瘦巴巴的跟颗豆芽菜一样,只显得那双眸子又黑又亮。
这孩子的品行关乎姐姐婚后的日子是否和谐,姜忱吃饭时有意多观察了几眼。
饭桌上陈果的话并不多,但眼睛会一直追着说话的人,当有人叫她名字或是给她夹菜时,她会立马抬眼,笑着说谢谢。
后面快吃完饭时,她突然拿出一个带有品牌logo的精美礼盒,说是给姜芸的礼物。
姜芸用过这个牌子的护肤品,知道价格不低,有点无措地去看身边的高玉良,高玉良同样一脸错愕,问陈果哪里有钱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果犹豫了一下,说是自己兼职挣的。
这一举动让姜芸心中很是感动,事后连戴晓勤都对她有所改观,说这孩子挺有心,以后应该是个好相处的。
姜忱却喜欢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剧本看多了,不自觉养成揣测人想法的坏习惯,她总觉得这孩子心思很重,眼睛里透露着一股子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精明和算计。
但转而想起姜芸那晚上跟她说的话,她说陈果也是个可怜孩子,四岁时父母离婚,她跟着母亲改了姓,母亲后来辗转又有过两段婚姻,但都不是很幸福,直到去年母亲因病去世,她才被送回亲生父亲身边。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想要心思简单也是困难,姜忱抿下唇,觉得有些偏见其实不应该,何况她还是长辈,跟个孩子计较那么多算什么。
一番思忖后,她抬起头,邀请道:“想不想吃冰淇淋?”
陈果脸上很明显地错愕住,怔怔看着姜忱,好半天不说话。
姜忱对她笑了下,“走吧。”
担心被粉丝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姜忱没跑远,带陈果到酒店楼下的甜品店里点了份冰淇淋蛋糕。
服务员把蛋糕端上来,东西就摆在眼前,陈果却只看不动叉子,最后还是姜忱提醒她吃吧,她才拿起叉子挑了一小块送进嘴里,脸上立马有了微妙的变化,但很快被掩饰下去。
姜忱看着有点心酸,她叫了对方的名字,“陈果。”
陈果立马抬起头看着她。
姜忱笑了笑,温声说道:“我知道你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会有点不适应,立马把我们当成家人也有些困难,所以不用勉强自己,顺其自然就好,慢慢来,什么都需要一个过程。”
陈果抿下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