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吧。”杨雪霏状似苦恼道:“这不是阿姨的吗,都没有经过她同意。”
“她也只是收藏,没有戴,都是全新的。”
解释完,他又装模作样道:“我问一下我妈她还要不要,估计她都忘了这里还有一箱饰品,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不知低头发了些什么,不出两分钟,又道:“她真忘了,说随我怎么处置。你还要吗?”
杨雪霏一脸惊喜的样子,“真的啊,我要呀,帮我谢谢阿姨。”
她仰起头,自然而然地将发卡递给他。
他们是何其的默契。
驰朝心脏一跳,沉默地接过她手中的银色发卡,没有碰到她的指尖。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别至耳后,只留了一簇在脸侧,而后轻轻将发卡别在她的耳侧。
又从首饰盒里拿了个一模一样的,别到另一侧。
“好看。”他说。
和他想象的一样好看。
随即尝到的是苦涩,她口口声声说喜欢,还不是只会封存在首饰盒里。
杨雪霏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像领导视察员工宿舍,一会儿问在这里住了多久,一会儿又问,在这里住得怎么样,和家里相比。
一问一答,聊了十来分钟,杨雪霏就打道回府了。
她此行的任务已经达成,他的家中没有别人生活的痕迹,只有无法掩盖的蛛丝马迹——
玄关上的合照、首饰盒里的发卡、书架上泛黄的言情小说、桌面上读到一半的移民指南……
可毫不夸张地说,驰朝现在就像头缩头乌龟,整个脑袋都缩在龟壳里,杨雪霏在外边转来转去,只能靠自己凭空猜测,别想叫他给出什么肯定的回应来。
重来一次,她想,她得做点什么。
次日。
几乎是一和杨雪霏见面,驰朝就注意到了她发侧那枚闪闪发亮的银色发卡,他一愣。
从前他也送过她满满一首饰盒的发卡,她几乎闲置,他问过为什么,她曾以不舍得戴、担心弄坏、担心弄丢等等为说辞。
这些年里。
午夜梦回,驰朝不止一次地想,原来她不爱他,早有预兆,就像她闲置的发卡。
爱与不爱,昭然若揭。
可怜他太愚钝,可叹他满心欢喜,一叶障目。
那现在呢,现在就舍得戴,不担心弄坏,不担心弄丢了吗。
“怎么了吗?”杨雪霏仿佛没看到他落在她耳后的视线,露出不解的表情。
“没什么。”他收回视线。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着。
驰朝的心很久没有这样,被吊得七上八下了。
他现在每天想得最多的,不是这个案子什么时候能破,那个犯罪嫌疑人什么时候能捉拿归案。虽然,他原来每天想得最多的也不是这些。
他只是借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好让自己不要时不时就不合时宜地胡思乱想。
他现在每天想得最多的是——
杨雪霏今天为什么戴发卡,为什么戴的是十年前他送她的那个款式,为什么她从前不戴现在戴,这意味着什么。
她真的保存了十年吗,她没有丢掉啊,不对,只是款式颜色相同,也可能是她后来自己买的,会不会是他记错了。
杨雪霏今天和他一起看电影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十年前不是看过吗。杨雪霏一定还记得,她当时旁敲侧击地问他观影感受。
她从前觉得,他或许会像男主一样,分不清自己的感情。那现在呢,她又在敲打什么,要说他们和那电影唯一的相似点,也就只有分别了七年。
杨雪霏忽然跟他说,她妈最近好烦,总是发消息让她早点物色个如意郎君。又是什么意思。她在暗示他什么,还是在劝退他什么。
驰朝每天琢磨她的一言一行,就够耗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