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直找不到……”她莞尔浅笑,杏眼明亮如初,澄澈映着一切人与事,“那就好好生活,珍惜他留给我的所有。”
*
第一年,帝宫与各洲相安无事。
楚悠掌权的第五年,南境内三洲扯着为上任帝主报仇的幌子,联合逼入玉京。
为首之人是方修永生前的弟子,还没摸到玉京的城门,就被一把银刃斩落头颅。数万叛党被帝宫禁卫围困剿灭,滚烫的血浸湿了玉京城郊大片土地。
第六年,玉京城郊草木繁盛,花树开得比往年更灿烂。
第十年,十四洲与极西境内开设七十二座学宫,授课的都是各道的佼佼者,无论修者凡人都能入学。从学宫出来,经过考察后可在各城任职。
……
一年又一年,人们渐渐忘了楚悠从前留给他们的阴影。
也没人再提过,她设计夺取上任帝主修为的事。
书铺里对她歌功颂德的话本多如牛毛。
楚悠在宸光宫里栽了棵桃树,看着它从小树苗长至枝繁叶茂的模样。
春日开花结果,夏季绿叶成荫,秋冬落叶凋零。
她总是很期待来年春天吃桃子的时节。
桃树一茬一茬的花开花落,在宸光宫度过了三十七年春秋。
第三十八年的春天,楚悠靠着大黄,躺在粉白的桃花树下,啃了三个甜津津的桃子,打算给自己休个长假。
苏蕴灵近来在极西境内行医,落脚的镇子恰好是从前她和玄离小住过的。
她安排好手里未处理完的政务,带上大黄去故地重游。
昔年的镇子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
她最爱吃的那家炊饼开了店铺,当年的老板故去,现在老板是她的重孙女。
楚悠牵着大黄买了五张饼,到镇子东边的街道找苏蕴灵。
街边的槐树下,支了个看病小摊,排队的病患络绎不绝。
苏蕴灵要看诊、开药方、配药,有些忙不过来。
楚悠走到她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好友的肩。
“悠悠!”她目露惊喜,“你怎么在这?”
“来度假。”楚悠弯了弯眼眸,主动揽下配药的活。
这么多年下来,她耳濡目染,算得上半个医师了,知晓常见的病该用哪些药。
两人一同忙活,在日暮前给最后一位病患开好了药。
苏蕴灵麻利收拾了小摊,挽住她的手,“走,带你去吃羊汤。味道很是不错,我连吃了三日呢。”
买羊汤的摊子在西边的小集市。
楚悠隐约记得自己在这家吃过,扭头一看,熬汤的是个年轻小娘子,也不是从前的面孔了。
五张炊饼,两张进大黄肚子,苏蕴灵吃了一张,剩下两张是她的。
一碗热腾腾的汤配着炊饼下肚,她满足喟叹一声,托着脸庞道:“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转眼也过去许多年了。”苏蕴灵在神色柔和,“我在镇上赁了间歇脚的小院,只有一间卧房,今夜和我挤挤吧。”
正说着话,一个佝偻老者拄着黄布幡,眯着眼睛凑过来。
“姑娘……我们是否见过?怎么瞧着有些面熟呢。”
他满脸皱纹,一只眼布满白翳,肩上背了个竹娄。
楚悠一怔,看向老者,隐隐也觉得他面熟。
老者看向羊汤碗,又看炊饼袋子,忽然踉跄连退数步,“老朽错认,叨扰、叨扰……”
他像见了洪水猛兽,拄着黄布幡快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