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簌簌作响,卷起她散落肩侧的长发,柳染堤撩起耳际发丝,又是一笑。
红衣女倒吸凉气,正欲开口喊些什么,身后却已多出一道白衣身影。
小团扇一转,飘飘然划过她的脖颈。
只见一道细细血线爬上肌肤,红衣女神色呆滞,头颅一歪,旋即“噗通”坠地,身子甚至还维持着欲抽鞭的姿势。
扇骨为柄,扇面为刃。
剩下几人这才惊觉不妙,连忙向彼此聚拢,奈何方才动念,喉间已被寒意浸透。
几个呼吸之间,林中血腥气骤浓。
鲜血浸湿地面,红衣倒作一片,尸体横七竖八,无一生还。
柳染堤立于尸阵中,稍垂着头。
小团扇在手心间一转,殷红血珠滴滴答答地坠落,砸在红衣女身侧的令牌上,模糊了上面的“赤尘”二字。
惊刃站在原地,看着她眨眼间杀了数人,象牙白衣衫却依旧洁净如初,没染上一滴血泽。
她转头笑笑:“小刺客,你瞧。”
“别人家来杀人,都恨不得多带些帮手,”柳染堤悠悠道,“就你是一个人来的,多稀奇。”
惊刃望着满地狼藉,沉默不语。
她认得那些人的装束,应当是隶属于擅长施蛊毒,布毒阵的“赤尘教”之下。
赤尘最为人忌惮的,向来不是她们的毒,而是她们的可怖身法。
她们身形似鬼,出手无声,蛊毒在刹那之间入骨,将敌人杀于无声无息之中。
可就在方才,无论侍从还是红衣女子,连蛊囊都未能启封,便被一把小团扇给割了喉。
已经足够证明了。
惊刃定定看着对方,道:“你确实是天下第一,我并没有找错人。”
柳染堤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她回到小炉旁坐下,倒出一碗仍冒着热气的药汤。
她先自己抿了一口,苦得眉头直皱,待吹凉些,才递到惊刃面前。
“喝吧,”她道,“你总得恢复些力气,才能拿得稳刀不是么?”
惊刃接过那碗药汤,一饮而尽。
药汤里不知加了什么,入口便苦得发涩,惊刃却面色如常,仿佛饮了一碗白水。
她放下碗,手背拭过唇边。
“赤尘教冲你性命而来,我也是,”惊刃淡声道,“我与她们并无分别,为何不动手?”
柳染堤转着一片叶,道:“你的主子不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不太会察言观色?”
惊刃:“……”
这话竟叫她说中了。
还在嶂云庄时,同僚便常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拍着大腿长叹:
“惊刃啊惊刃,你固然实力高强,可咱们做暗卫的,不能只等着接命令,得多揣摩揣摩主子的心思才行!”
惊刃平生最怕这些,从来都想不明白,摇了摇头:“我不知你是何意。”
柳染堤盈盈一笑:“你原来那主子多坏啊,不给吃不给穿,扔把破刀就让你来送死,半点都不心疼你。”
“我对你多好,又给你疗伤,又给你煲药,”柳染堤总结道,“我真是个大好人,比你原主子要好多了。”
她道:“你不如从了我?”
惊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