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刃道:“不,剑名才是我的名。”
她刚被容府买下来时,还没有名字,旁人要么唤她的称号“影煞”,要么唤她“十九”。
第一次领任务时,主子命她去兵库取剑。管事翻了许久,从角落里翻出一把残破旧剑。
剑匣蒙灰,铁锈斑斑,用清水一冲,露出两个歪歪扭扭,宛若狗爬的字迹:“惊刃。”
约莫是庄中小孩贪玩刻下的,既不英气,也不端正,落在剑上都不算是个好名字。
容雅嫌弃地打量几眼,嗤笑道:“反正也用不久,你就叫惊刃罢。”
这便成了她的名字。
“咳咳,”百事通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柳小姐,您和这位目前的关系……卖吗?”
柳染堤一笑:“我考虑考虑,这可是天大的秘密,你愿意出多少?”
百事通咬了咬牙:“十两银子,我可是下血本了。”
“成交。”柳染堤指了指身旁的人,“她是来刺杀我的,没了。”
百事通:“…………”
奸商,被坑了啊啊啊啊!
她幽怨地开始掏钱,柳染堤敲了敲桌,又道:“我还有一条关于‘天下第一’的消息,要买吗?”
“真跟天下第一有关?”百事通眼睛更亮,“我买!但你得先说,我再估价。”
“那是自然。”柳染堤慢条斯理道,“论武大会在即,听说‘天下第一’也会现身,似乎还有夺冠之意。”
百事通眼睛都要发光了:“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柳染堤道,“她若没出现在论武大会,我把头摘下来送你当球踢。”
旁听的惊刃:“……”
百事通喜不自胜,当即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柳染堤,背起木匣,千恩万谢地跑了。
送走百事通,柳染堤转头看向惊刃,这才发现她面前的两个包子、三笼糕点早已不见踪影。
惊刃坐姿笔挺,面色如常。
不知道为什么,柳染堤目光里带了几分谴责之意,当然不是针对惊刃的。
她揉了一把惊刃的头发,声音里莫名能听出些‘慈爱’:“瞧你瘦的,就该吃多点。”
惊刃:“?”
。
吃饱喝足,又从百事通手里赚了银子,柳染堤心情大好,拉着惊刃去集市置办行头。
她甚至把佩刀还了回去。
当然,毒药、暗器、蒙汗药等物,柳染堤是不会轻易还回去的,问就是“等你伤好了再说”。
惊刃自她手中接过“惊刃”,犹豫片刻,也收下了柳染堤硬要塞过来,说是给她买糖的二两银子。
“惊刃”刀鞘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路,只打着几个生锈铜环,像块弃于炉灰旁的残缺炭木。
有人嫌它太旧,有人笑它太钝,说这刀切不破血肉也斩不断骨头,着实不是一把趁手兵器。
惊刃不言,只是切下一颗又一颗企图妄言的头颅,刺穿一个又一个尚在起伏的胸膛。
本该如此,就该如此。
惊刃垂下眉,五指抚摸着刀鞘。长发自耳际垂落,遮掩了浅色眼瞳,遮掩了她的神情。
她握紧刀鞘,快步跟上对方。
柳染堤此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喜好无常。
她上一秒还在好奇地看着师傅摊煎饼,下一刻又会出现在小孩群里,给断了根腿的蛐蛐加油鼓劲。
第五次跟丢后,惊刃微微叹息。
她尚有六七分功力时,追踪天下第一的线索都十分辛苦,更别提现在这副疲弱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