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虚掩,惊狐将她拉了进去。
惊刃一路疾行,喘息尚重,抬手拭去沿颌滑落的一滴汗珠,道:“情况如何?”
“乱成一锅粥了,够容家大姑娘喝好几壶的,”惊狐幸灾乐祸,“走,看热闹去。”
会被惊狐选中的位置,自然是打工人圣地:刚好可以看到高台上的热闹,又不至于被东家发现自己在摸鱼。
场间骚乱未歇,在热络的讨论声中,容瑛狼狈地重新登上高台。
她竭力提气,扬声道:“各位!”
“方才射箭者,已被嶂云庄护卫擒下。此人根本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只是个趁乱行事的小贼罢了!”
她一挥手,两名侍卫押着一人上台,女子满脸血污,嘴被塞了布,被压着头跪在脚边。
“此人擅闯大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稍后自会由庄主亲自问罪。”
人群稍微安静了一些,纷纷探头观望,低声说着什么。
“……扑哧。”
忽听屋檐之上,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清清亮亮,带着几分懒散与讥讽。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抬头。
只见屋脊兽首之旁,斜倚着一名黑衣人。指节掂着帷帽边缘,黑纱随风而晃。
她倚得随性,刀剑弓弩一样未带,两手空空而来,仿佛在笑话这满场戒备森严。
“百闻不如一见,嶂云庄容家的长女,可真是胆识过人啊。”
黑衣人似笑非笑,抬手虚虚一点高台:“一群废物抓不着我,便随便找个可怜的顶罪?”
“——还真是不要脸。”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台下一片嘈杂:“天下第一?她怎么又回来了?”“容家这是何意?”“我就知道押上来那人是替罪羊!”
容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青筋直跳,身侧护卫已拔出佩剑,跃上屋脊。
谁料,黑衣人身形一转,从屋脊处纵身跃下,衣袂翻飞,稳稳落在台阶之上。
她站在“寒徵”前,离容瑛不过数丈之遥。
纵使隔着面纱,容瑛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如木案上那支钉入三寸的箭,贯入骨缝深处。
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沉静却切骨的恨意,就这么看着她。
“嶂云庄,天下兵器之地?”
黑衣人淡笑一声:“连一封挑衅都接不住,还妄称‘剑庄’?可笑至极。”
她步履闲散,踱过高台:“我观此庄上下,只见繁华虚饰,不见一人敢战。”
指尖搭着剑鞘,一掠而过:
“即便是再好的剑,若握在无能之人手里,也不过是一块值钱点儿的废铁罢了。”
容瑛气得发抖,刚欲开口斥责,黑衣人却忽地止步,回首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十日之后,论武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