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损失了余家的嫁妆和暗中接济,本以为只要熬过风头,一切还能慢慢挽回。可现在,连“夫妻情分”都要被当众宣告终结,他以后在朝中还如何立足?祖宗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他心里怒吼着,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却不敢发作。只能死死盯着南溪,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余盈盈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和离?我也可以和离?像云衿公主那样,堂堂正正地走出这座牢笼?她根本没想到,还有这条路可走。从小到大,她听到的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夫为妻纲”,是“逆来顺受才是贤妇”;她以为婚姻就是忍耐,就是牺牲,就是一辈子低头做人。刚才意识到褚瑞安是在骗她、利用她时,她只想以后冷着脸对他,不再动心,不再付出。哪怕心中委屈,也要咬牙撑下去。毕竟女子和离,终究是件难堪的事。可南溪这一句话,却给了她另一种可能。褚瑞安现在虽然被拆了底子,但他性格向来倔强,绝不认输。只要她还挂着他妻子的名头,将来他若是东山再起,哪怕只是掀起一点风浪,她的家族也逃不开被牵连的命运。余盈盈低着头,手指轻轻绞着袖口的绣边,眸光微闪,神情复杂。褚瑞安见她沉默,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他连忙凑近几步,语气放得极柔。“盈盈,你别听皇妹瞎说,她年轻气盛,不懂这些事的利害。和离哪是能随便提的?那是要写入宗卷、告于天地的大事,一纸和离书,不仅毁的是夫妻情分,更是两家的脸面。”南溪轻笑着摆了摆手,眉眼间透着从容与笃定。“皇嫂,你慢慢想,不必急于一时。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父皇那边,我也自有说法。”说完,她微微颔首,转身便走。身后传来褚瑞安轻声细语哄人的声音。他唤着“盈盈”,一句句诉说着过往情意,许诺着未来的安稳生活。南溪走出几步,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厉沉锋。那人垂着眼,双手交叠于身前。步履稳健,姿态谦恭,一副听话乖巧的样子。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随行护卫。可南溪清楚,这人从不多言,却句句精准;看似顺从,实则心中自有主张。意识空间里,一团毛茸茸的小白虎正趴在玉台上,耳朵忽地抖了抖。随即晃了晃脑袋,尾巴轻轻甩动,小声问道。【主人,你是不是又想做点什么特别的事了?】厉沉锋回到偏殿,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他缓缓靠在门框上,闭了闭眼,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隔壁房间走出一人,瞧见他这副模样,立马咧嘴笑了起来。“哟,今天公主还是没留你过夜啊?”他靠在门边,双手抱臂,目光直勾勾盯着厉沉锋,眼神里藏着几分嫉妒。这人正是那天和他一同护送公主去丞相府的同僚,名叫顾玖。两人同为御前侍卫,出身相似,实力相当,原本也无太大恩怨。可自从那一夜灯会之后,顾玖就打心眼里嫉妒厉沉锋。明明他们一同随行,为何偏偏是他被调为贴身护卫?当初元武帝把他们这十个人派到明昭殿时,话里话外都有暗示。只要能得公主青睐,侍寝也不是不行。顾玖是有野心的,来这儿就是为了争宠。可刚进门,就被厉沉锋抢先一步。事后他反复琢磨那晚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厉沉锋两次拦着厉世子靠近公主,动作果断,仿佛早就预判了对方的举动。而公主当时确实流露出不悦,虽只一瞬,却被厉沉锋精准捕捉。他不是在护主,而是在“读心”。靠这份“贴心”,才进了公主的眼,赢得了这份特殊差事。从那天起,顾玖就开始学厉沉锋的样子行事。他还偷偷观察厉沉锋平日里如何与公主说话。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公主对他依旧视若无睹,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多给。其他侍卫见他装模作样,反倒嗤笑连连。有人私下议论。“顾玖这是魔怔了吧?学厉沉锋就能飞黄腾达?人家那身本事是靠实打实干出来的,可不是摆个脸色就能装得来的。”更有人直言不讳。“你再怎么学,也没有他那一晚的运气。”所以公主接连几天都没召见厉沉锋,顾玖简直乐开了花。他心中暗喜,觉得这是厉沉锋失宠的征兆,是自己翻盘的机会。面对他的嘲讽,厉沉锋理都不理。他站在廊下,目光淡淡扫过顾玖的方向,却未停留。只默默朝自己房间走去。他知道,别人怎么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是否还需要他。顾玖在他背后大声嚷嚷。“喂!你别以为自己多厉害!不就侍寝了一次吗?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现在不是又被晾在一边?”他叉腰站在回廊中央,声音洪亮,刻意让周围几人都听见。顿了顿,忽然坏笑起来。“该不会是那晚没伺候好,被嫌弃了吧?”这句话一出,附近几名侍卫顿时屏住呼吸。有的低头装作忙碌,有的则悄悄偷瞄厉沉锋的反应。厉沉锋停下脚步,转过头,语气平静。“两次。”“啊?”顾玖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等明白过来厉沉锋的意思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涨得通红。他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直白地回应。更没想到,那所谓的“一次”,竟还是低估了。厉沉锋没再多说,直接推门进屋。屋内一片安静,光线从纸窗透入,落在他肩头。他摘下佩刀,轻轻放在桌上。明明那两回,公主折腾得他差点站不稳,怎么可能不满意!可问题是……他低头看着地面,眼神有些黯淡。这几天,公主的确没有再召他。即便他在殿外值守,她路过时也只是轻轻瞥他一眼。今日回宫途中,她坐在辇车上,隔着帘子又看了他好几眼。:()公主气运爆满,清冷首辅日日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