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他,是不是又熬了通宵。
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触碰到那身昂贵料子的衣袖。
李离的身体,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向旁侧闪避的动作。
也不是厌恶。
那是一种更伤人的,仿佛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的、
下意识的肌肉紧绷与抽离。
程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指尖的空气,冰冷刺骨。
他眼睁睁看着李离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
一步步走上楼梯,消失在二楼的拐角。
整个过程,李离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程肆缓缓收回手,
慢慢地,一根根手指蜷曲,握成一个死紧的拳头。
他站在原地,在空旷死寂的客厅里,
像一尊被遗弃的石雕,站了很久,很久。
之后的一个月,秦彻成了李离身边唯一的影子。
李离的公司刚起步,千头万绪,他便拄着拐,
一瘸一拐地跟在李离身后,处理掉所有琐碎的、会脏了李离手的事情。
“就当是复健了。”
秦彻总是这样轻描淡写地笑着说。
他那双曾因残疾而晦暗的眼睛,如今再看向李离时,总会亮起一簇温和的光。
他看得出李离变了。
那张精致如画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脆弱与依赖。
取而代之的,是冰封的湖面,冷静,坚硬,深不见底。
即便偶尔为了应酬,也只是勾一下嘴角,
那笑意浮在表面,不及眼底。
这份心疼,不知从何时起,就变了质,发了酵,成了某种不敢宣之于口的、滚烫的情愫。
他不敢贪心。
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一个盟友,一个伙伴,
一个……暂时能为他遮风挡雨的拐杖。
只要不越界,只要不给他增添困扰,李离就不会推开他。
这天,一个合作案顺利谈成,为李离的公司注入了第一笔至关重要的资金。
庆功宴上,李离被合作方围着灌酒。
秦彻拄着拐,不动声色地挡在李离身前,将递过来的酒杯一一接下,
又用三言两语,得体地将那些人打发掉。
“不能再喝了,他胃不好。”
秦彻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回程的车里,李离靠着车窗,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脸色有些苍白。
秦彻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温好的牛奶,拧开,递到他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