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流逝,片刻不曾止息。他等着她的梦话,哪怕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我不喜欢你了”,他也能抓住由头,问她到底为什么。
然而她安安静静,连一句梦话也没有说。
她没再梦见他。
五日后,奚华如期参加万仞会选拔。
出了太清宗独幽入魔一事之后,天玄宗加强了警戒,保护参选弟子安全无虞。
照之前说好的,奚华不让他干预比试过程,也不要让他在一旁观看。她说他若出现在演武场附近,势必引人围观热议,影响她发挥。
原来对她而言,他是一种干扰,一种负担。
宁昉理解她的顾虑,因而没去现场,只在比试结束时不经意地路过,默默制造一场巧遇。
他站在人群最外围稍作停留,视线越过密密麻麻的围观者,遥遥看她一眼。
她顺利通过选拔,整个人兴高采烈,斗志昂扬。他也由衷为她开心,想恭喜她如愿以偿,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恐怕会觉得尴尬。那便等到她离开演武场,回到聆云院再说。
宁昉收回视线,正欲离开,人群里忽然爆发一阵轰动。
“无相渊的小龙君怎么会来?他也关心万仞会的选拔吗?”
“谁看选拔还带着一束花?他哪里是关心选拔,是心系一人罢了。”
宁昉脚步顿住,循声看去,见奚华正从演武台上下来,走到商夷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花。
两人站在一处,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面朝商夷说话,但声音被其他人压过,他只能看到她的口型,口型还被手中一大束花枝挡住一部分,以至于他听不清也看不出她说了什么。
起哄声源源不断,像奔腾的流水灌入他耳中。
“没想到小龙君竟然喜欢天玄宗的小师妹,还这么大庭广众高调示爱,这和宣示主权有什么区别?”
“万仞会还没结束,短短几日就发展到这种程度,他们进展是不是过于迅速?”
“这有什么,说不定是一见钟情呢。只要双方看对了眼,坠入爱河又有何不可?”
在场不乏有天玄宗弟子,也兴致勃勃加入讨论。
“小师妹不是喜欢大师兄吗?之前她当着很多人的面亲口承认的。”
“你傻不傻,她对大师兄是崇拜景仰,对小龙君是儿女情长,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也对,小师妹脸好红,是害羞了吗?上回她说喜欢大师兄,脸上都没有表情,特别淡定。”
“……”
宁昉站在原地,不想看她的红脸,默默看着商夷手臂上托着的一团雪白。
前面有眼尖的弟子发现端倪,惊讶出声:“那不是大师兄养的猫吗?怎么会黏上小龙君?”
“不会吧,只是长得像吧!天底下白猫这么多,应当只是巧合。”
“也对,大师兄的猫从不亲近别人,除了他谁都不让碰,小龙君抱着的定然不是它。”
宁昉在心中哂笑,那怎么不是它呢?
难怪这几日他没见到雪山,原来它四处游荡,是跑到别人身边。它也和它的主人一样,轻易就喜新厌旧,移情别恋。
怪它吗?难免。但他不能走上前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们拆散。
宁昉离开闹哄哄的人群,转头去了聆云院,独自坐在奚华的小巧院落里等她回来。
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人语渐近。
来人一路谈笑,嬉笑玩闹的动静混着雪山的叫声,翻过院墙,先绕进来。
门扉从外向内被推开,紫茶最先出现,惊讶地问他:“大师兄为何在此地?”
他知晓紫茶一贯如此,每次都当他是不速之客。
他没说话,看向紫茶身后,商夷双手抱着雪山,和他对视,两人相互简短问候。
奚华背对着他,食指勾着一条丝绳,晃动着一枚吊坠在逗雪山。雪山伸出猫爪左右挥动,试图抓住晃来晃去的小黑鱼,正玩得起劲。
场面如此和谐,唯有他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