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止这层台阶有,靠右的台阶位置上都有擦过的血迹,只是有些深点有些浅一点,但看起来像是从底下就沾染着往上的。
周游览也发现了,他往前爬了几步,发现这个位置确实都有被摩擦过的痕迹,而且都带着血迹。
“要不上去看看?”
卫洐点头,俩人加快脚步往上走,还真追上一道奇怪的背影。
一路跪拜往上的是位女性,看年纪也就三十多左右,她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头发凌乱脸色憔悴疲累,但还是一层一层地往上跪爬着。
两人快步跟了上去,只见她双手合十,手掌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就这样跪一层台阶手掌抵到眉心处,阖眸时满脸虔诚,睁眼时又满眼悲伤无助。
她的手袖已经被磨破了,接近手腕处的手掌也起泡破皮,脏了一大片,膝盖处更别说了,她裤子穿的不厚,就是简单的春秋款厚度,膝盖处的布料已经磨破,膝盖血肉模糊,沾了很多尘土。
周游览上前扶人,“大姐,您膝盖受伤了。”
大姐撤开周游览的搀扶,她很累了,根本没有力气和人搭话,可即便是爬一层都很费力,但还是坚持着。
见她借助着手臂的力气才能爬上去,周游览实在看的不忍心,上手扶了她一把让她往上。
卫洐在一旁拧着眉,虽然也和周游览一样不忍心,但他能理解这个女人的行为。
天梯寺一直被盛传祈愿极灵,所以常常吸引很多香客,这其中也包括了许多遇到困境走投无路的人。
他刚才见这个女人往上攀爬时手掌里的东西,那是一撮拴着红绳的头发。
这时从山上下来一个挑水师傅,他肩上挂着一根扁担,见周游览还在执意搀扶那个女人,上前来拉开了周游览,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插手。
卫洐也上前拉开周游览,轻轻摇了摇头。
周游览不明所以,但是看着那个女人这样艰难地往上爬又实在很不忍心。
大叔扯着肩上的毛巾抹了把额头的汗,“不用管。”
“可她为什么这样爬上去?”
挑水师傅坐到一旁,“你没听说过天梯寺一直有句话叫,一跪一层梯,求生求死应吗?”
周游览还真不知道。
“我在这儿挑东西很多年了,这样的人见了不少,多是为了自己家人亲人来求佛的。”
卫洐倒是没想到关于天梯寺的这个说法竟然流传至今,但他觉得,实际上最终也只是图个心理安慰。
“心不诚,佛不应。”挑水师傅叹息一声,“这夫妻俩有个得了癌症的女儿,医院已经下了让他们带回家的通知了,两口子昨夜就来栾山了,从山下一层层跪上来的,男的已经在前边儿了,唉,也是可怜。”
挑水师傅没有多留,只停留和他们说了几句就下山去了。
看着那位母亲腿软差点跌下来,俩人心中都不太好受。
“阿洐,你说,真的有用吗?”
卫洐继续往上走,“有时候吊着人坚持下去的,就是那一抹虚无缥缈的奇迹。”
或许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可又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信了传言,希望自己的虔诚能感动佛祖菩萨,让他们的孩子活下去。
一路往上再没有多话,卫洐在超越那位大姐时,又回头多看了她一眼。
如果那时佛祖真的应了他的愿,不知道在今天,会不会也应这位伟大的母亲的心愿。
他们在快要到山顶时遇到了那个男人,他的情况也没有多乐观,膝盖也是跪破了,但他快要到山顶时又折返回去,没多会儿又和他的妻子一起互相搀扶地跪上来。
寺庙前没有什么人,俩人先进了大殿上香。
周游览持香站在佛前,“阿洐,如果多许一个心愿,你说佛祖能同意吗?佛祖会不会嫌我贪心。”
卫洐抬头看向那座大佛,竟和千年前无有不同,他出着神,“不会,佛容百相。”
周游览持香抵额,心想:如果不会,那我一愿阿洐心想事成,余生平安喜乐,每天都能睡个好觉,永远不被噩梦打扰。二愿……
二愿,寺外那对夫妻的祈愿成真。
俩人从大殿出来时,那对夫妻刚刚到门口,俩人已经站不直腰,膝盖上的伤也疼得双腿直打颤,但还是互相搀扶着坚持从大殿门口跪到了佛前。
“阿洐,你许了什么愿?”
卫洐微微扬唇:“让佛祖保佑周游览,平安健康,未来星途顺利。”
周游览倒是没想到卫洐会想着他,他以为卫洐会更想回到大启,或是他能大仇得报,没想到爬那么多层石阶,卫洐就是求一个他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