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夏日在努力维持着只有夏天才有的感觉。
雨过天晴的湿热闷热、远处蝉鸣的若有若无、走在路上的人们手里拿着的冰冷奶茶。
而酒店的房间里,仅仅只是隔着玻璃,可室内的空调却将温度维持在了人体最舒服的区间,哪怕不过是刚刚睡醒,在这慵懒的温度和柔软的床褥下,也会有着“啊干脆再睡一觉吧”的感觉。
但芝加哥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
那空调里吹出来的冷风,明明应该是解暑降温的存在,可她却只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冰寒,千万支寒冰凝结成的冰凌在一瞬间刺入了太阳穴,脑子里的所有东西在这一刻被解剖,只是这样一个瞬间,她有着一种仿佛浑身赤裸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的莫大耻辱与羞愤。
之前萦绕在瞳孔里的妩媚与缱绻,在这个瞬间凝结成了冬日里的湖面,所有的光也随着冰封而一起坠入到了湖底,甚至因为所感觉到的寒意太过冷峻,就连眼泪都拒绝诞生并流淌。
那杜鹃泣血般的怒吼就像是被打碎的瓷片,一片片都映出了本不应该出现在如此美丽的女子身上的扭曲面容,绝望在血管里凝固,像是一片片刀片一般在自己的身体里从内而外的凌迟着自己。
连呼吸都是一种酷刑。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身体比理性更快——几乎是在喊出那句话的瞬间,芝加哥的双手就已经朝着男人的方向抬起,双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面,似乎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把这个玷污了姐妹与自己的男人给掐死,但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生理性高潮让身体还没法凝聚出足以让其窒息的力气,还是在心中某个连自己都看不见的角落中埋藏着什么东西,总之,尽管芝加哥脸上尽是扭曲与绝望,可那纤细手指上却并没有半点力气,别说掐,堪堪不过只是在抚摸着男人的脖颈罢了。
“唔?芝加哥,不能在主人面前不乖哦……?~”
“等、等一下…艾美瑞卡!他在欺骗我们!这一切都只是催眠而已!快醒醒!你……!”
“‘催眠’什么的,那是只有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东西吧……?芝加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在主人面前居然如此失态。”
“呜、艾美瑞卡…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人渣…快、放开我啊啊啊……!!!”
“不可以不乖哦……?~”
一开始跟男人做的艾美瑞卡,尽管也跟芝加哥一样达到了那欲望的高峰,可毕竟能够恢复的时间更久一些,比起此刻芝加哥的浑身无力,艾美瑞卡很轻易地就将芝加哥的双手举过了她的头顶。
坐在芝加哥头顶的位置,一边将她的双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允许芝加哥对主人做出如此不敬的事情来,一边用着那极其温柔妩媚乃至于妖艳的语气来劝导着此刻有些“不乖”的芝加哥,艾美瑞卡的脸上始终带着那成熟御姐才有的温柔笑容,与芝加哥脸上的绝望形成了最为极致的对比。
前几天的她…也经历过跟此刻的芝加哥一样的绝望。
那是在“醒来”时理解到的一切。
为什么我会认为帮助他处理性欲是我该做的事情?
为什么我会认为帮助加班员工射精是我该做的事情?
为什么我会认为跟他去酒店帮他【按摩】是我该做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时的艾美瑞卡,比之此刻的芝加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偏偏,就如同眼下的两人一般,在前几天也正是芝加哥压着她的手腕,让她根本没有办法逃脱着绝望的魔掌。
明明酒店的房间就在不远的几步之外,哪怕就是以一个浑身赤裸的方式冲出去求救都好,比起所谓的丢脸,这种连自我都丢失的事情才来得更加让人绝望。
可是,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几步之外的大门无法触及。
能够求救的手机就在不远处。
而原本应该帮助自己的姐妹,此刻却帮着那个人渣在凌辱着自己…就算心中知道肯定是这个男人动了手脚,让芝加哥有了这样的表现,可心中的绝望却依旧如溺亡的蝶,喉间泛起铁锈味,悲伤沉重到坠穿了脏腑。
再然后…就是连艾美瑞卡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情了。
——为什么我会这么抗拒跟主人做这种事情呢?明明跟主人在一起是如此幸福、如此美好、如此绮丽的不是吗。
所以…现在的芝加哥也是跟前几天的我一样吧?
“没关系的哦…再过一会就好了。只要再过一会,芝加哥也会感觉到跟主人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的……?~”
“艾美瑞卡、放开…艾美瑞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