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钦:“……”
好久没这么近地跟周砚坐在一起,过去的事儿忽然冒了出来。时钦想起有一回,在周焕的热情邀请下去了他家玩,周砚当时不在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回来后见到他时,脸色冷得特别欠揍。
那天晚上他和周砚也像现在这样,挨得很近。周砚全程安静吃饭,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有他爸妈和弟弟一直热情招待他。
后来只要他给周焕买东西,周砚就会觉得他在影响周焕学习,放学后会找机会堵他,甚至在他去卫生间时也堵过他,把他送的东西一样样原封不动还回来。
知道周砚特别在乎自己那个亲弟弟,时钦想了想,说:“你放心啊,我肯定不会影响你弟,我现在都这样了,也不好意思出现在他面前,去年同学聚会我都没参加。其实上学那会儿我给周焕送东西,是真的想送给他,跟你没关系,真的,那时候确实对你有点意见,但对你弟没有。”
这样说,周砚应该能对他改观一点了吧?如此真情实感,时钦自己都要信了。
“说完了吗?”迟砚问。
“……”时钦伸手刚要夹一筷子海带丝,就对上明显的、让他特别熟悉的冷脸,一时摸不准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刚好老板娘端着烤好的串送来,他忙拿起一个大腰子,热情递过去,“你尝尝这个,真香。”
迟砚避开,“不饿。”
操,爱吃不吃,老子还不想给你吃呢!时钦收着脾气,把腰子拿回来张嘴就咬,结果当场烫着舌头:“哎哟我操,烫死我了!”他慌忙抓起杯子猛灌一大口啤酒,引来邻桌的视线。
看着这一幕的迟砚:“……”
时钦憋屈死了。
独自流浪的这几年里,他憋屈过无数回,可是从来没有哪一回像今天这样,比被人打了还憋屈。别人打他,他上赶着赔笑脸说两句好听的,对方大多就不会再跟他计较。还有些人会看在他脚不好的份上,给他一口饭,介绍活儿给他干。
只有周砚,总让他吃力不讨好。
时钦差点就不顾一切臭骂出口,透心凉的啤酒下肚,他糟糕的情绪又缓了些。但眼神里的不满没藏住,他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忽然委屈地吐了下舌头,问:“是不是烫破皮了啊?”
迟砚微怔。
“我疼死了,”时钦可怜兮兮地说,“你爽死了吧?”
迟砚:“……”
“唉……”时钦叹气,举起酒瓶又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灌下去,才觉得舌头没那么疼了,自然也能好好吃东西了。
他重新抓起那串大腰子,凑到嘴边“呼呼”吹了好几下才咬下去,瞬间香迷糊了,以前瞧都瞧不上的烧烤,竟成了人间美味。
迟砚就这么看着时钦大口吃腰子,腮帮子鼓鼓的,吃完腰子吃肉串,一个劲儿光顾着往嘴里塞,荤的吃完了连嘴唇上沾着的佐料都舔了个干净,酒也没停过,狼吞虎咽的样子,显然饿极。
看了一阵,他终是起身,留下句“我先走了”。只是这一转身,衬衣袖子就被拽住。
时钦快速把嘴里的烤豆腐嚼吧嚼吧,囫囵吞下肚,这才有空说话:“你别走啊!我肚子都饿死了还不让我吃两口啊?有没有同情心?我心里话还都没跟你说呢。”
迟砚抽回胳膊,坐下来:“说吧。”
邻桌那几个大汉依旧操着方言唠得热闹,时钦没觉得吵,闹哄哄的正合适。他把另外瓶啤酒也开了,给自己满上撞胆,可一大口灌下去,嗓子眼儿却堵了,死活开不了口,心脏在发紧,是真他妈要命。
迟砚看他几次欲言又止,没多少耐心耗着:“给你两分钟。”
“……”时钦甚至没敢抬头瞧对方的脸,扭头望向巷尾那棵枇杷树,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耳边只剩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还越跳越快,连手心都有点发潮了。
他硬着头皮抓住杯子,声音发虚:“周砚,其实,其实我……”
时钦支支吾吾话说不利索,迟砚目光往下落了落,停在他攥着杯沿的手背上,而后才出声:“我在听,还有一分半。”
“……”大爷的,豁出去了!
时钦又喝了口酒,借着酒劲儿,手悄悄往桌底下探,伸过去一把摸住老同学的手,瞎话张嘴就来:“其实我那时候也喜欢你,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有你……”
操,终于说出来了!
“我还梦见过你。”这句是真话,时钦真的梦见过周砚。
迟砚脸上没半点波澜,抽回手,冷着脸打断:“说重点。”
“……”时钦安慰自己钱难挣屎难吃,话都到这份上了,别他妈怂!
他脸皮厚起来,干脆摊牌:“我想跟你发展一下。”到底没法直说出那句“我想跟你谈恋爱”,怕把自己膈应死。
空气突然间凝固。
时钦只能闷头喝酒来分散注意力,顺便压一压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没一会儿,他听见周砚问他:
“发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