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来。
季森终于不再看他,啧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迟瑜低头去整理自己的穿着,他身上还穿着季森的睡袍。
浴袍的尺寸完全不合适,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跟季森拉扯了几个回合,动作幅度大了些,领口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了一大片,回想起来应该是刚才在床上翻滚时不慎扯开的,迟瑜赶紧将领口拉好。
他倒不是怕被季森看,只是贺骄很讨厌他身上有外人的痕迹,无论是气味、衣物或者情绪。
季森的性格迟瑜还没摸清楚,也不敢在最后的关头惹恼他,于是就放弃了悄悄下床去衣帽间重新找一身衣服的打算。
【你怎么了,宝宝,很紧张吗?】
“这么久了都没过来,季森会不会在贺骄面前乱说话。”
迟瑜在心里数着秒,整个人看起来也越来越紧绷。
【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季森身上就好了,宝宝,你对贺骄,没动真感情吧?】
系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
迟瑜神色迷茫了一瞬,很快又利落地摇摇头:“我和他的事,你不懂。”
“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要让迟瑜描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系统对贺骄和季森,好像没由来地天然有种反感情绪,迟瑜对这一点还有些没搞懂。
系统还想再详细追问一番,却听见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进入房间里来。
皮鞋在地上一声一声踩出闷响,听得迟瑜心脏跟着一颤一颤,他抬头看过去,一贯温润优雅的贺骄身上还穿着酒会的礼服,平日里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会儿看起来也有些微凌乱。
他毫无客人的自知,径直走在季森前面,面色依旧沉静,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镜片反射出冷凝的光,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又高智。
因为逆着光的缘故,迟瑜看不清他的镜片后的眼睛,但长时间的相处依然能让他从细微的面部表情中感觉到贺骄心情不太好。
也是,他又惹麻烦了,贺骄怎么高兴得起来。
季森抱着手臂倚在他身后的墙上,像是在期待接下来的一出好戏。
但贺骄走到迟瑜面前,像是完全没发现迟瑜身上有哪里不对,只是一种稀松平常的姿态朝他伸出手。
“小鱼。过来。”
迟瑜脑袋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自动做出了反应,他从床上爬起来,攀着贺骄的手臂一路往上,双手搂住贺骄的脖子,以一种十足柔顺的姿态依附在贺骄上,就如同外界传闻的一样,像一株仰赖着从贺骄身上汲取养料的菟丝花。
而贺骄在他攀附上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曲起手臂将迟瑜稳稳托在臂弯里。
这个动作在两人之间做了不知道多少回,于迟瑜而言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和贺骄的关系很是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迟瑜也说不清楚,反正日子就这样糊涂地过。
直到系统突然出现,告诉迟瑜,他是注定被所有人厌弃的小炮灰,这个所有人,自然也包括贺骄。
迟瑜一张脸埋在贺骄胸前,听见贺骄简短地同季森道别,礼仪滴水不漏,但季森只是哼笑一声,听起来不带丝毫友善之意,但贺骄也毫不在意,他很少将精力放在与自己没有利害关系的人或事身上,迟瑜算是唯一的例外。
他将迟瑜稳稳抱在怀里,步履从容地往外走。
几步之后,另一道脚步声紧随其后,是季森。
迟瑜一颗心也像是被丝线系着,随着两道交错的脚步声一坠一坠,下楼梯时,他悄悄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季森脸色很阴沉得吓人,瞧见他的视线,还恶意地扬起唇角,勾起一个恶劣威胁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