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寒山寺,雨打芭蕉鬼戚戚。
施云澜藏在神像里,尽可能的屏住呼吸,湿冷的中衣冻得她脚发麻,几近坏死。
她双手僵硬的抵住风吹的晃动的神像,内里的灰尘沾了她满手,细细的蜘蛛网悬吊在上,施云澜宛如被佛陀吞进了腹中。
又好似回到了母亲的胞宫。
“刑部侍郎本应一心为民,怎敢徇私枉法行贿受贿,致使民不聊生!本该满门抄斩,今皇恩浩荡,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入教坊司为奴。”
五梁冠,绣春刀,飞鱼服,太监宣旨锦衣卫拿人,施家满门除原身外,无一逃离。
施云澜穿越之时,原主刚刚得知家中剧变,从一头撞死在祠堂的祖母手里跪着接过血书,钻狗洞从家中后门逃了出去。
却因世家小姐体力不支悲从中来,在寒山寺外失了性命,到头来也未曾替父申冤。
“来人,给我搜!搜仔细了!这里地上的脚印可新鲜,形状大小绝不可能是寺里的僧人!八成就是那施二小姐!”
来人声如洪钟,脚步四平八稳,一听便乃习武之人,行走间刀甲碰撞,声声催命。
施云澜屏住呼吸,这才明白这时的刑侦技术已经发展到了脚印寻人,她求爹爹告奶奶,只求上辈子当律师破的案件换她逃过一劫。
“王大人,这施家小姐一介女流之辈,想必怕是跑不了多远,多半藏在了那家,这深更露重的,要不让弟兄们在姑苏城内仔细找找?”
一道年轻些的男生响起,仔细听来有些耳熟,像是原主的记忆力施父身边的小官。
施云澜僵硬的和佛像里的蜘蛛对视着,她是很怕虫的,而今箭在弦上,哪怕被咬伤一口,她也认了,只求不要被外边两人发现。
“哼!你倒是上道,他施家往日待你不薄,怎么今日落难你这般积极?”那王大人眼一眯,咬文嚼字却满是狐疑。
那蜘蛛越来越近,几乎要扑到施云澜脸上了,她呼吸一滞,还是克服不了恐惧,险些摔了出去,极力稳住身子却还是轻微挪动了神像。
“大人说笑了,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施谏恩看似待我不薄,实际上一直压着不让我升官,这是恩是仇我李孝云清楚得很。”
李孝云心中一跳,他飞快望了一眼佛像挪动后干净了些的石座,只求里面的祖宗不要再动作了,面上却还是那般讨好作态。
他当即邀约:“不如由小人请客,王大人赏脸,你我二人去那春华楼里爽快爽快?”
王大人抚了抚络胡:“也罢也罢,你小子倒是识相,走着!”
二人走后,又过了半晌。
施云澜挪动神像,钻了出来,她来不及稳住身形,踉跄的往地宫左边的梁柱里走去,等看见施家祖母的血书还在原地,方才长舒一口气。
谁住垂眸瞬间,大殿梁上竟然还有一只跳蛛,飞扑落在她额角,一种玄妙的感觉落在她眉间。
施云澜当即晕了过去。
却又紧接着醒来!但感觉却又很是奇怪……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是在寒山寺地宫的房梁上!只是周围绿幽幽的。
突然,视线又急速向下坠,一只蚊子扑了上来!施云澜刚要躲,却发觉自己控制不了,她再一看,蚊子已经粘在网上了。
自己居然成了只蜘蛛?
难道自己被蜘蛛砸了没有变成蜘蛛侠,而是变成蜘蛛本蛛了。
这也太背了。
还没等她想怎么接受靠吃虫为生的生活,就听见底下传来人声。
“兄长,这施侍郎可真是不知好歹,我同他好生言谈,他非但不领情,还扬言要依法处置……我实在是舍不下……”
“哼…你舍了这张老脸来求我,居然是为了替别人擦屁股,要我替你扫尾,十三年前苏州案那会你也是这么说的,我看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望兄长看在你我多年交情,帮了我这次吧,事成之后……刑部……今后……”
施云澜极力想看清两人的模样,奈何蜘蛛的眼里只有绿色和紫外线,她极力分辨也只能知道这其中一人谈的是苏州官话,身份非富即贵。
至于口音,还是她上辈子接江苏的案子,为了能听懂姨婆叔公老一辈的话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