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主若疑,尽可差人查《成都府志·食货》佐证!”
“哼,贪官岂会嫌弃钱财多?”他看也不看她,用靴尖碾碎地上一块凝结的血痂,语气冰冷不屑。
这轻蔑的反问,却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只要他肯开口,凭她的见识口才还不能说服个古人?
此时不可暴露金蝶!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大学辩论赛场。
只是上次争的是荣辱,这回搏的却是她的性命。
她深深吸了口气,心湖奇迹般地快速沉淀下来。
然后,她开口,声音清晰冷静得自己都惊异:
“只有那些根基浅薄、富不过三代的人家,才会鼠目寸光地拼命捞钱。
“我们杨家,是真正的官宦世家。”最后四字,咬得极重。
对面男人挑了挑眉,嘲弄之色更浓,却松开了鞭梢,双手抱胸,示意她继续演。
呼吸稍畅,她一下找回了辩论的节奏,语气带着世家女特有的矜傲与自信:“我祖上显赫时,曾有‘一门七进士,宰相状元家’的美誉。
“比起钱财这等阿堵物——我们家更注重家族传承和名声。”
“哼,沽名钓誉!”
“什么官宦世家,都是些虚伪无耻之辈!”
“你不懂。”她全然无视他的不屑,按着自己的节奏陈诉,嗓音沉缓如古钟鸣响。
“对于世家而言,清誉重过金山银海。
“我们要的从不是烈火烹油般的虚华,而是——”她手臂微微一挣,锁链哗啦作响,“让这姓氏百年后仍立于青史,子孙血脉代代不堕!”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连她自己都很满意,完全发挥了她应有的辩才,同时紧盯着对面人的反应。
他瞳孔骤然一缩,抱胸的姿态转为单手持鞭下垂。
沉香木的鞭柄在他指下发出轻微呻吟,烙下几道深刻的指痕。
眼见攻心有效,她侃侃而谈:“请恕妾身直言,香主非官府中人,恐难明其中曲折。若家父真是为区区几千两银子便自毁仕途的利令智昏之辈,又岂能官至从三品左参政?”
不等他反驳,她脸上泛起浓烈的讥诮,音调陡然拔高:
“退一万步,就算他真愚蠢至此!”
“堂堂一方大员竟如此轻易被拿获定罪,落得个家破人亡、客死异乡的下场,香主都不觉蹊跷?”
“这潭水,深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