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眼前一黑,恨不得上千去捂衡弃春的嘴巴。
怪就怪当初从冥界出来时他露了尾巴,让衡弃春坚信了他是一只妖狼的事实,任凭他后来怎么敷衍都揭不过去。
事已至此,楼厌也只能性子一个一个地回答那些奇怪的问题。
“外面太乱了,师尊现在不能动用灵气,若是贸然出去恐怕会被那些妖邪寻仇。”楼厌成功点了火,将一壶水放上去,又说,“不过我已经传信给魏修竹了,只要十八界知道我们在这里,就会来接我们的,等回了十八界,师伯应该就有办法了。”
话说完,他自己先顿了顿。
给魏修竹传的信已经送出去了好几天,却迟迟没有回音,是他修为不佳传错了地方,还是那小子太不靠谱?
楼厌想到什么,陡然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正被浮玉生收拾得下不来床吧?
衡弃春大约能够明白楼厌口中的“十八界”是什么地方,于是暂时与第一个问题和解。
“那……”他将楼厌上上下下打量过一遍,“我真的和你结为道侣了吗?”
楼厌磨了磨后槽牙。
要是再敷衍下去,恐怕衡弃春明日就会跑出去揪着街坊四邻的衣领问:请问我和我家的那头狼真的是道侣吗?
真令狼头大。
水烧开,楼厌将处理好的兔子扔进锅里盖上盖子,然后大跨步朝着衡弃春走过去。
“对。”楼厌躬身,大着胆子挑起他师尊的下巴,用指尖在那片细嫩的皮肤上挑逗两下,攻势凌然地强调,“师尊还唤过我夫君呢。”
楼厌说完就站直了身体,借着屋里一盏小灯垂眸看他。
本以为衡弃春还会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谁料他竟陡然僵了一下身体,随后不自然地躲开了视线。
楼厌疑惑地挑了挑眉,还没发问就看见衡弃春而后浮起一层红晕。
衡弃春踢掉鞋子,背对着楼厌翻身躺下,只传来一声闷闷的:“哦……”
楼厌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难得不用再编更多的谎话来回答衡弃春的问题了。他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地料理那只兔子。
当日他和衡弃春凭空出现在女歧山,正赶上一群山民上山朝拜九子母,众人被从天而降的两人吓了一跳,纷纷质问他们是不是外面的妖邪。
那架势险些就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楼厌当时就想说他师尊是十八界的师尊,看见衡弃春一副懵懵懂懂又灵力全无的样子,转头又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此处鱼龙混杂,若是贸然说出身份,恐怕又会招惹虚生子一类的小人。
后来楼厌想了想,对着漫山遍野的山民说自己和衡弃春是一对前来寻亲的道侣。
女歧山的族长最乐得成人之美,当即打消了疑虑,还拨了一间空房子借给他们暂住。
这一个多月来,楼厌每日都假借“寻亲”之名出去打猎,带回来的野兔山鸡全都进了衡弃春的肚子。
他的厨艺见长,一锅兔肉不多时就弥散出香气。
楼厌揭开锅盖夹了一筷子尝了,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盛到碗里叫衡弃春起来吃饭。
“师尊!”楼厌探头,“兔子做好了,快来尝尝!”
一声过去,内室里却没什么反应,楼厌不由地蹙了一下眉,疑心衡弃春又因为不舒服而睡下了。
他觉得这么美味的兔子实在不该辜负,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把衡弃春叫起来。
此间屋舍窄小,转过屏风便是内室。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屋里的灯油竟然已经燃尽了,铜盏之上余烬未消,整个内室却漆黑一片。
楼厌警觉地踮着脚向里迈了两步,停在衡弃春榻前,躬身听床上的动静。
寂静的屋舍里只剩衡弃春绵长的呼吸声。
楼厌猫着腰半蹲在床前,敏锐的狼目勉强在黑暗中看清衡弃春的身形,极小声地叫了一句:“师尊?”
没有回应。
真睡了?
还这么沉。
担心外面那碗兔肉要凉了,楼厌狠了狠心,干脆抬高音量又唤了一声,“师尊?起来吃了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