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合上文件,起身拿外套:“备车,去孤儿院。”
老城区的巷子窄得像裤腰带。
红砖墙爬满爬山虎,和记忆里的样子重叠。
院长张奶奶戴着老花镜在择菜,抬头看见沈砚,手里的豆角“啪嗒”掉筐里。
“你是……小砚?”
沈砚点头,声音放轻:“张奶奶,我来看看。”
“好好好,”张奶奶拉着他往里走,“当年你被沈家接走,跟人间蒸发似的。”
院子里的滑梯换了新的,漆得亮黄。
但角落那栋旧楼还杵着,墙皮剥落得像块烂补丁。
沈砚的目光,死死钉在二楼的铁栏杆上。
锈迹斑斑的栏杆,有根铁柱是弯的——那是当年绑匪撬锁时弄的。
他就是从这扇窗,被保姆死死拽着,才没被拖走。
“张奶奶,”沈砚喉结动了动,“旧楼怎么没拆?”
张奶奶叹气:“是捐钱的先生不让拆。”
“哪个先生?”
“就每年匿名打钱的那位,”张奶奶擦了擦眼镜,“只留了个缩写jy,说这楼有纪念意义。”
沈砚的手指蜷了蜷,指甲掐进掌心。
这破楼里藏着他最狼狈的记忆,有什么好纪念的?
“他还特意交代,”张奶奶补充道,“每年都要给那铁栏刷防锈漆,说不能让它彻底锈烂。”
沈砚没再接话,盯着那道铁栏看了很久。
阳光穿过栏杆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像道没愈合的疤。
离开孤儿院时,沈砚的车开得很慢。
后视镜里,旧楼的铁栏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个模糊的点。
他摸出手机,翻到靳屿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按下去。
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知道他在这儿待过?还是……知道那场绑架?
车刚停稳在公寓楼下,就见靳屿趴在栏杆上晃腿。
牛仔裤膝盖的破洞晃啊晃,像只漏风的口袋。
“砚哥,你去哪了?”他蹦下来,举着个巴掌大的泥塑,“看我新捏的!”
沈砚看着他鼻尖的灰颜料,突然觉得那抹笑有点刺眼。
“没什么。”他绕开靳屿往里走。
靳屿追上来,把泥塑往他眼前怼:“你看你看,像不像个小乞丐?”
泥塑是个光屁股小孩,正扒着栏杆哭,眼泪捏得像两串泪珠。
沈砚的呼吸顿了半拍。
“靳屿,”他的声音有点哑,“这铁栏……你怎么知道是这样的?”
靳屿脸上的笑僵了,手往后缩了缩:“猜、猜的啊……小孩子不都爱扒栏杆哭吗?”
沈砚盯着他的眼睛:“猜的?”
“不然呢?”靳屿挠挠头,耳尖有点红,“我小时候就爱扒我家狗笼哭,我妈说我跟个小疯子似的。”
这谎扯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沈砚没再追问,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