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放了三盒生巧。”
“酒心的。”
“快过期了。”
沈砚搭在他肩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靳屿眼睛猛地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不管不顾的凶悍:
“听见没沈砚?!”
“老子的巧克力快过期了!”
“敢浪费…”
“…弄死你。”
比吃抗抑郁药带劲,还不伤肝。
沈砚猛地睁开眼。
黑暗像湿透的棉被压下来。喉咙里还残留着那种可怕的、火烧火燎的紧窒感,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虚幻的芒果甜腻和死亡气息。冷汗把后背的真丝睡衣黏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他急促地喘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紧身下的床单,指节绷得发白。眼前晃动着医院惨白的顶灯,急救推车金属轮子刺耳的滚动声仿佛还在耳边。
“嗬…”他喉间溢出一丝短促的抽气。
黑暗里,忽然响起细微的、黏腻的窸窣声。
沈砚猛地转头,瞳孔在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捕捉到飘窗上那个盘腿而坐的轮廓。月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了大半,只吝啬地漏进几缕银丝,勾勒出靳屿蓬松微卷的头发轮廓和弓起的、专注的脊背。
他低着头,双手正用力揉搓着一团深色的东西。月光偶尔扫过,那东西在他指间变幻着形状,泛出一点湿润的幽蓝光泽。
“做噩梦了?”
靳屿的声音响起,不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在寂静的房间里却异常清晰。他没回头,双手的动作也没停,只是把那团深蓝的东西举到眼前,借着微弱的光线端详。
沈砚没说话,呼吸还有些不稳。喉间的幻痛像根细针,一下下扎着神经。
靳屿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他自顾自地掰下一小块黏土,在指尖捻了捻,然后随意地往旁边一递,方向正对着床上的沈砚。
靳屿等了片刻,手还那么伸着。他歪了歪头,侧脸在月光下模糊不清,声音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痞气。
沈砚沉默了几秒。身体深处的疲惫和残留的惊悸还在拉扯。最终,他掀开薄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声地走过去。
飘窗很宽,铺着柔软的羊毛垫。靳屿挪了挪屁股,给他腾出点地方,依旧没抬头,专注地捏着手里的东西。离得近了,沈砚才看清,那是一团深蓝色的雕塑黏土。靳屿正用拇指的侧面,用力地在上面按压、旋转,留下一个个微凹的旋涡。
“捏碎它。”靳屿把刚才掰下来的那一小块湿冷的黏土,不由分说地塞进沈砚僵硬的掌心。黏土冰冷、湿滑,带着泥土特有的微腥气息。
沈砚垂眼看着掌心那团深蓝,指尖冰凉。
“比吃抗抑郁药带劲,”靳屿补充,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天气,“还不伤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