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顾屿身边挪近了一点点，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你……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次，好不好？”
顾屿沉默着，小小的身体因为刚才那声呼唤似乎耗尽了力气。
就在顾琛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才又极轻地用气音重复了一遍：
“……哥哥。”
这一次，顾琛听得真真切切。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他看着这个把自己封闭在壳里的孩子，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成为了他的“哥哥”。
“嗯！”顾琛用力地点头，脸上露出了来到这个房间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他拿起那颗放在地上的糖果，剥开糖纸，将晶莹的糖果递到顾屿嘴边，“吃糖，甜的。”
顾屿抬起眼帘，飞快地看了顾琛一眼，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张开了小小的嘴巴，接受了那份带着陌生甜意的馈赠。
糖果的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驱散了一些长久以来盘踞在口中的苦涩和血腥记忆。
这是顾屿第一次叫顾琛“哥哥”，也是顾琛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身为兄长的重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屿依旧很少说话，但“哥哥”这两个字，如同一个神奇的咒语，稍稍撬开了他封闭内心的一道缝隙。
他开始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琛身后，像个小尾巴。
顾琛写字，他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顾琛去花园，他也默默跟着。
晚上睡觉，必须要顾琛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他才能勉强入睡。
然而，这种依赖仅限于顾琛。
对于顾家其他人，甚至是温和的顾母，他依旧保持着距离和沉默。
直到沈翊宸的出现。
那天，沈父带着比顾屿大半岁，性格活泼好动甚至有些骄纵的沈翊宸来顾家拜访。
大人们在客厅寒暄，两个半大的孩子被佣人带到了后院玩耍。
顾家的后院很大，有修剪整齐的草坪，有漂亮的喷泉和几棵高大的老槐树。
顾屿独自一人蹲在草坪边缘，用小树枝漫无目的地划拉着地面，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与年龄不符的阴郁。
沈翊宸则是闲不住的性子，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据说“父母都没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被顾家收养的孩子。
见顾屿不理人，沈小少爷那点被惯出来的优越感和口无遮拦便冒了出来。
他蹬蹬蹬跑到顾屿面前，叉着腰，大声说道：“喂！你就是那个秦家的小孩？我爸爸说你们家人都死光啦！你是躲在衣柜里才没死的，是不是？”
一直沉默的顾屿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扑向了毫无防备的沈翊宸！
“啊！”沈翊宸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后倒去，两人一起滚倒在柔软的草坪上。
顾屿虽然瘦小，但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他骑在沈翊宸身上，小手攥成拳头，毫无章法地、疯狂地朝着沈翊宸身上脸上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