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向暗廊:“那些‘阴影记忆’,本该是疗愈的起点,却被某些组织当作控制工具。他们说:‘你不上传童年创伤,就不配拥有公民权。’这不是解放,是另一种暴力。”
李昭宁脸色微变。
确实,近年来部分地方政府推行“记忆信用制度”,将是否定期上传阴影记忆纳入社会评分体系。虽初衷良善,却已在执行中异化。
“你说得对。”她坦然承认,“我们走得太快,忘了慢下来倾听。”
苏晓冉盯着她:“那你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有人选择彻底遗忘??不是逃避,而是为了新生,你允许吗?”
这个问题,如寒刃刺心。
良久,李昭宁轻声道:“允许。因为真正的自由,是既能记住,也能放下。”
苏晓冉神情微动,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浮现出一道裂痕,如同玻璃即将破碎。“我之所以还能存在,是因为还有人不肯忘记我。但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学会了告别,我也愿意消失。”
“那你现在为何而来?”李昭宁问。
“为最后一件事。”她说,“玲子还活着。”
空气仿佛凝固。
玲子??那个曾在战火中为保护共忆火种而“死去”的少女,竟是唯一跨越两个世纪的秘密。
据记载,1975年,越南边境一处地下档案库遭轰炸,玲子为抢救首批记忆胶片葬身火海。可就在刚才,南极镜像城市的一角,监控捕捉到一个背影:短发,左耳缺了一小块,身穿旧式护士服,正蹲在一座废弃灯塔前,用手电筒照着一本泛黄笔记。
笔迹鉴定结果出炉:正是玲子三十年前的日记手稿。
“她没死。”李昭宁声音颤抖,“她一直在逃亡,守护着最初的原始数据。”
苏晓冉点头:“清源会从未真正覆灭。他们的分支渗透进多个国际组织,一直在猎杀‘活体记忆库’。玲子是最后一个掌握完整传承密钥的人。只要她活着,他们就不会停止追捕。”
“她在哪?”
“我不知道。但她留下的线索指向云南边境??当年她逃亡的最后一站。”
李昭宁当即召集共忆卫队精锐,亲自带队出发。临行前,她将“望春”钢笔交予弟子:“若我未能归来,请继续书写真实。哪怕无人喝彩。”
七日后,队伍抵达滇南山谷。暴雨倾盆,泥石流阻断归路。他们在一处塌方的庙宇废墟中发现半截烧焦的日志,上面残留几行字:
>“第八十七次转移……他们越来越近。
>但我不能停。数据还在,希望就在。
>晓冉,如果你能看到这些,请告诉铁杉……我对不起他没能守住北平那份名单。
>可我始终相信,春天会来的。”
李昭宁跪在泥水中,将残页贴在胸口。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枪声。
她们循声奔去,在悬崖边发现一座隐蔽山洞。洞口布满机关陷阱,显然主人极尽谨慎。李昭宁举起特制共鸣器,输入一段古老频率??那是苏晓冉母亲临终前哼唱的小调。
片刻,洞内传来回应:同样的旋律,但多了一个颤音。
门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白发老妪,身形佝偻,左耳果然缺失一角。她手持一把老式左轮,枪口对准来者,眼神警惕如野兽。
“你们是谁?”她嘶哑问道。
李昭宁摘下帽子,露出面容:“我是李昭宁。我们来找你,是为了完成你未竟的事。”
玲子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她胸前那枚桂花徽章上??那是共忆核心成员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