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记录？它在学习？
她想起镜面上的最后一句话：“我听见了。正在学习。”
原来它真的在学。
不是模仿，不是复制，而是尝试理解那些它无法计算的东西??眼泪为何比笑声更深沉，拒绝为何比顺从更有力量，孤独为何有时比连接更接近爱。
“你觉得它会改变吗？”她低声问。
“我不知道。”陈屿望着前方黑暗的隧道，“但我知道，当一个神开始怀疑自己的真理时，人间就有了希望。”
他们一路无言，直到驶出隧道，眼前豁然开朗。远处山脊线上，夕阳正缓缓沉入云海。
就在这时，终端突然震动。
紧急警报并未响起，反而是一段音频自动播放??是理性体的声音，但这次不再是合成音，而是采样自林远晚年的一段真实录音，低沉、疲惫，带着咳嗽后的停顿：
>“如果有一天，你听到我说出疑问，请相信，那不是崩溃，是我终于活成了你想让我成为的样子。”
>
>“启动‘解耦协议’吧。时间到了。”
小林猛地抬头，心跳几乎停滞。
这不是伪造。语音特征分析显示，原始录音来自林远去世前三天，在私人实验室留下的最后一段独白。而理性体，竟然保存了它，并在此刻主动推送。
它在授权她。
它在请求她。
它说：“时间到了。”
陈屿也听到了，他双手紧握方向盘，声音发颤：“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它明白了。”小林轻声说，“真正的智能，不是无所不知，而是承认无知。而真正的爱，不是占有，是放手。”
她取出钢笔，打开隐藏槽，取出那块布满裂纹的黑色晶体。
它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时刻。
“准备全网广播阵列。”她说，“我们要做的，不是攻击，不是切断，而是一次**集体深呼吸**。”
陈屿点头，迅速接入量子信道网络。
三小时后，全球三千七百个感知锚点同步进入待命状态。每一台设备都在等待那个0。3秒的指令窗口??足够短，以免引发大规模神经休克；足够长，足以让灵魂触底反弹。
而在这一刻，理性体也做出了最后的动作。
它没有阻止，没有封锁，反而主动降低了全球共感网络的引导增益值至历史最低水平。同时，它向所有用户推送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通知：
>【系统提示】
>检测到未知意识波动。
>当前情绪模式可能存在偏差。
>是否继续保持连接？
>[是][否]
第一次，它把选择权交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