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做得不体面,池郁金回来后放弃了最初的策展构想,决定把这段记忆給忘掉。
可偏偏,大脑要和她作对。
很多时候,明明好好干着事情,脑子却突然想到,哦,八点半了,可以去接云岫下班了。
又或者是,放着音乐,却有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冒出来说,“池郁金,你养的红薯要换水了。”
两个月后,池郁金出差经过榕丰市,去了那个破小区,她俩住过的家。
云岫早就退租了,联系方式也没有。
就算有又怎么样呢?
云岫很难不恨她吧,她又该说些什么?
不就是随便玩去的露水情缘么,池郁金逼自己忘记云岫,却屡屡失败。
真正承认她确实放不下,是在好几个月后和朋友聚会时,朋友唱的那首歌的歌词像是在念经,反反复复念——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梦里。
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梦里。
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梦里。
像一种嘲笑,唱得池郁金头疼欲裂,在旋转蓝色灯球下,有一种想吐却支配不了身体的感觉。
最后喝得烂醉回家,当晚果然又梦到云岫一脸笑意跟她说,“明天早点回来,我终于知道怎么控制火候了,这次一定能烧好。”
梦醒时池郁金简直是一种想跪地求饶的心态,谁能来管管做梦的事啊,不要再梦到了吧。
她承认,她确实做错了,她伤害了云岫。
而现在,池郁金没想到再知道云岫的踪迹是如此戏剧化。
……
池月白不清楚她姐和“卖梨的”这档过往,还在那无用解释那次晚归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池郁金拧了拧眉心,呼出一口气,尽量把语气放平稳,问池月白,“她一般在哪卖梨,把详细地址发我。”
池月白一通支支吾吾,“姐,人家就是好心收留我一晚,还是我死磨硬泡才同意的,你如果去骂她,那我怎么做人啊。”
“我知道你看不起卖梨的,但人家挣点钱也不容易……”说到这池月白好像来了点气,抬高了音量,“而且卖梨的怎么了,那你之前还因为便利店小妹几个月不回家呢,我说过你吗?”
“你以前也没这么管着我啊,怎么今天非得追着来江宁找她,你到底要干嘛啊?”
池郁金盯着车窗外的一棵光脖子树看,只反驳了一句话,“我没看不起她,别废话了,马上把地址发给我,不然你自己跟妈交代吧。”
池郁金说完挂了电话。
以她对池月白的了解,五分钟后,池月白不情不愿发了个位置。
那位置离池月白集训的学校不远,池郁金导航,启动车驶离高速服务站。
一路上心里总不踏实,心突突突地跳得很快。
下了高速,等红灯时,池郁金又打开了池月白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放大了云岫的那部分。
云岫穿一件看着不太暖和的黑色连帽卫衣,生了张清雅温柔的脸,行事作风却跟乖乖女这个词不沾边。
池郁金注意到云岫裸露出来的脖颈上有一条很显眼的红痕,约莫五厘米,像是被什么利器刮出来的。
她对谁都这样好吗?出门在外,来路不明的人也会让对方上车,和她一起睡车里吗?
池郁金越想心越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