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
看到了兔子腰间那致命的、被腐蚀的空洞。
看到了那迅速涣散、却仍固执望向阵眼的红色眼眸。
看到了又一个……即将在她眼前逝去的……同伴。
这一次……
不能再……
她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对抗着迅速冰冷的躯体和涣散的意识,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偏过头。
目光,穿越混乱的能量乱流,穿越同伴惊怒的呼喊,穿越死亡冰冷的阴影。
牢牢锁定了那只倒在血泊中、微微抽搐的小小身躯。
然后,她做出了最后一个动作。
染血的嘴唇微微张开,一道极其稀薄、却异常纯净柔和的乳白色气息,如同初生婴儿的第一口呼吸,裹挟着她灵魂最后的光辉,从她口中缓缓飘出。
那气息是如此的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散在风中。
但它却固执地、精准地,穿越了所有障碍,如同归巢的萤火,轻轻柔柔地,落向了兔子腰间那恐怖的、被混沌腐蚀的伤口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
只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雪融于火的“滋滋”声。
那不断扩张的墨色腐蚀,竟在这抹微弱气息的覆盖下,奇迹般地停止了蔓延。伤口边缘甚至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新肉生长的光泽。兔子原本急剧衰弱的呼吸,似乎极其微弱地……平稳了一丝丝。
就那么一丝丝。
仿佛悬于深渊之上的最后一根蛛丝。
做完这一切,羊的身体猛地一颤,最后一丝力气彻底耗尽。
那双曾盛满怯懦、悲悯、最终燃起冰冷决绝火焰的浅色眼眸,失去了所有光彩,像蒙尘的玻璃,缓缓地、缓缓地闭合。
最后一滴泪,混合着血,从眼角滑落,没入猩红的绒毛里。
呼啸的阴风卷过,吹动她染血的、不再蓬松的绒毛,轻轻颤动。
一下,又一下。
像一声来不及出口的、温柔的叹息。
像一句无声的告别。
像在说……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