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玩的——”
“你想去哪里——”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傍晚天凉,陈知敏穿一件针织衫,有点寒冷,不禁把脖颈的丝巾拉拢,抵挡凉风。他见状,很快把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身上。她讶异,望他靠近的眼神,莫名想起他之前在海德公园说的话,不知道是她独身惯了对这样的亲密生出遐想,还是他有一线念想超出感激的范畴,她摸着他的外套衣领反复斟酌,接着就被他裹紧。
“其实够了,可以回家。”李阳森说道。
陈知敏点头,“回去吧。”
这一晚,李阳森把她送到度假屋,接了她脱下的衣服,再穿上,闻到她清淡的沁香,感受她身体留下的温度。五百米,他回到家里,一个人冲去浴室,抓着那件外套,想她骑马的长发、看彩蛋时握过来的手,狠狠纾解。纾解完,有极大的空虚,他那么吊儿郎当,这时竟空虚到骂自己好几遍,骂他存在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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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陈知敏告诉陈知露,他们去的是海德公园而不是卡丁车赛道,行程安排是白天骑马、喂天鹅,傍晚在伦敦西区看了一场恐怖片,之后便打道回府。
陈知露听完讶异地蹙眉,已经看出苗头,原来李阳森对姐姐有好感,但她没有特意弄明白这是两家亲友联谊间的好感,还是男女之间的绯意。换作别人,她早就半开玩笑地说这个男同学对你有示好,可是姐姐不是别人,不需要她暧昧迷离的指引去看清一个人或一件事,于是她不提此事。
陈知敏注意到她的反应,回想和李阳森接触的一幕幕,也只是笑而不语,对这天的罗曼蒂克下了陪读的定义。
周末结束,陈知露回公寓,见到前台经理在电梯门口黏起下个月的活动海报,忽然有些恍惚。公寓每个月都会固定黏一张新海报,把当月的活动事无巨细地陈列出来,邀请住户参与。现在这张海报是她搬来入住后的第9张,她上前帮忙,摁着没粘胶水的一个角,更恍惚了。
经理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忙很累,快要毕业了吧。她点头说是的,看着他手脚麻利地拿滚筒滚平海报,黑指甲换成红指甲,眼角贴一颗星钻,从第一次见面的短头发变成中发,时间飞快流逝。
她偶尔在公寓遇到andy和卡尔帕娜,andy依旧我行我素,抱着披萨笑出八颗白牙齿,而卡尔帕娜早晚都在健身房做瑜伽,似乎没有结课的紧张气氛。基兰和李妮佳很勤奋,据说长时间都在图书馆奋笔疾书,她若到图书馆撞见了会和她们坐在一起,古往今来读书出力最猛的人种就这么聚集起来。
几天过去,她发现andy有很大变化。andy开始加入战斗的阵营,和周译一起去图书馆和学习室,把8-10寸的披萨换成超市的3磅膳食组合,再有钱都减少物欲、消费降级,辅配通常是提神醒脑的薯片、能量棒和功能饮料,沉浸在学习杀杀杀的状态里。
那张黏上的海报,少了有力的号召,几乎没有什么熟悉的住户从百忙之中抽空参与,以至于越来越冷清和落寞。从第9张到第10张,中途他们这帮人终于参加一次活动,到公寓电影院看打鸡血的青春电影,后来又约着观看美国团队难得在毕业季来伦敦西区巡演的青春音乐剧《名扬四海》。
进场,周译和陈知露坐一起,自然地手握手,传递温暖。期间陈知露亮着双眼,很有共鸣,有时发苦,有时笑得很高兴。
andy坐着跷二郎腿,从不感兴趣到认真地盯着舞台,正襟危坐。美国高中生活对他而言早就离去,只是毕业季还是一模一样真实。结尾,所有演员冲向舞台聚起来,从黑人芭蕾演员、情侣学生、校长、导师,排成一排唱音乐剧主题曲irenecara的《fa》,灯光炸裂,金粉飘洒剧院,所有人高呼fa!i’gonnaliveforever。声音响彻大厅,让andy热泪盈眶地跟着他们一起唱reberreberreber,高举拳头欢呼,吹口哨。
最后一个凝聚的高音冲破剧院,观众全场起立,掌声震荡15分钟。周译转过身看andy,a
ndy竟然眼角泛光,一个大男人对名扬四海那么共情。他失笑,心底也为这个音乐剧震撼感动,单手揽他肩膀安慰,另一只手牵着陈知露。
andy攥起拳头抹眼泪,在掌声中痛哭涕零,还没毕业就率先被这音乐剧征用情感,未免太夸张。他把这力量怪在音乐剧的艺术演绎上面,氛围太浓烈,是一个有感情的人都很难挡得住的触动。
卡尔帕娜好笑得要命,拿手机拍他哭的样子,赶紧上传igstory昭告天下。不知为何,她发完就沉静,慢慢地反应迟钝,由一股失落填满胸腔。基兰相反,她看起来是最感性的人,却丝毫未动,而李妮佳用纸巾擦一擦眼睛就完好如初。
这场音乐剧结束,他们直接回公寓,重新投入结课和毕业研究。
此时已是6月初,陈知露到诊所和lexie沟通,得到的最新情况是小狗经过一个月的观察,靶向抗生素治疗有效,没有明显窦道和持久脓液,感染清除,康复持续稳定。lexie前段时间收到陈知露的pcr实验结果,也花了一点时间查缺补漏,告诉陈知露,小狗的手术部位炎症有纤维蛋白,有可能是这一蛋白屏蔽银离子接触细菌,导致rsa的初始附着没有被阻止。
陈知露坐在待客区,获得对方的想法,说:“我觉得除了这个,有很多原因可以研究,但有一个我束手无策,就是拆掉它里面的钢板来看银离子涂层是否不均匀或者太粗糙,导致对耐药菌株的渗透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