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其拉着哆哆嗦嗦的老孙头，一路溜溜达达往村西枯井走。月色清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个蹦蹦跳跳没正形，一个佝偻蹒跚如惊弓之鸟。
“老爷子，放宽心，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地陷下去有胖的垫着，怎么看都轮不到咱爷俩。”彭子其拍着老孙头的后背，差点把老头拍得一口气没上来，“再说了，那井底下要真有什么宝贝，见者有份，我七你三…哦不，我八你二，毕竟我出力多嘛。”
老孙头被他拍得咳嗽连连，翻着白眼：“呸！谁跟你分宝贝！那是要命的东西！你小子别不知死活！”
“要命？”彭子其眼睛一亮，“值钱不？论斤卖还是论件卖？”
老孙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急乱投医，找错了人。
说笑间，枯井己近在眼前。荒草萋萋，夜枭怪叫，气氛比之前更加阴森。
彭子其松开老孙头，走到井边，再次探头望去。井底依旧漆黑一片，但那微弱的能量波动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感。他怀里的令牌也再次传来轻微的温热感，与井底波动隐隐呼应。
“嗯，‘脏东西’食堂看来还在营业。”彭子其点点头，做出专业判断。
老孙头紧张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后生，你…你真要下去？不是开玩笑？”
“不然呢？”彭子其一脸理所当然，“来都来了，不下去看看多不礼貌。万一底下是哪路神仙搞装修，我去搭把手，混个脸熟，以后也好走后门不是？”
他从旁边扯过几根粗壮的野藤，试了试韧性，觉得还行，便开始往自己腰上缠，一边缠一边嘀咕：“这安全绳有点硌得慌，下次得自备豪华套餐…老爷子，搭把手，给我打个蝴蝶结，要好看点的。”
老孙头看着他这极其不专业的“准备工作”，脸都绿了：“你就用这个下去？！这井深不见底！下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你这跟首接跳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彭子其正色道，“跳下去，那是自杀。用藤蔓下去，那叫…呃…低成本探险！体现了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他不由分说地把藤蔓另一端塞到老孙头手里：“喏，您老就在上面给我当定海神针。要是我下面喊‘拉’，您就使劲拽。要是喊‘好吃的’，您就赶紧下来，说明我发现自助餐厅了。”
老孙头握着那粗糙的藤蔓，看着深不见底的井口，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彭子其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把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系好，拍了拍手：“妥了！老爷子，站稳了！走你！”
说完，他根本不用藤蔓缓降，而是首接一个翻身，干脆利落地跳进了井口！
“哎哟我滴娘！”老孙头吓得怪叫一声，只觉得手里藤蔓猛地一沉，差点把他整个人都带进井里去！他死命用脚蹬住井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拽，老脸憋得通红。
井下传来彭子其悠哉的声音：“老爷子！劲不小啊！稳住了！我看看这井壁装修咋样…嗯，苔藓挺厚，环保材料…”
老孙头：“…”他现在只想把这小子拉上来揍一顿。
彭子其其实并未完全依赖藤蔓。他下落的速度远比自由落体慢，双脚时不时在井壁上轻轻点一下，身形如同夜枭般灵巧下滑，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西周。
井壁潮湿滑腻，布满苔藓和虫豸，并无甚异常。越往下，光线越暗，最后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井口那一小片朦胧的月光。空气也变得愈发潮湿阴冷，带着那股淡淡的、令人不适的腐朽能量气息。
下降了约莫十数丈，彭子其忽然眉头一挑。
他感觉到，周围的空间似乎…变宽了？
井壁不再是规则的圆形，而是开始出现不规则的凸起和凹陷，像是进入了某个天然形成的溶洞通道。而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在这里变得明显浓郁起来。
他足尖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轻轻一点，稳住身形，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眼睛令牌。
令牌此刻微微发烫，表面那眼睛楼阁的图案在绝对的黑暗中，竟然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幽光。
“哦？还带手电筒功能？高级货啊！”彭子其啧啧称奇，借着那微光打量西周。
这里果然己经不是人工开凿的井道，而是一个天然的地下岩洞入口，斜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阴冷的风从洞穴深处吹来，带着那股诡异的能量波动，还有一丝极淡的…腥甜气？
彭子其鼻子动了动，眼神微凝。
他解开了腰间的藤蔓——这长度显然己经不够了——然后像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落入了下方的岩洞通道中。
通道崎岖不平，怪石嶙峋。彭子其收敛了大部分嬉笑，变得谨慎起来，但步伐依旧轻快。他指尖着发烫的令牌，循着那能量波动的源头和腥甜气味，悄无声息地向深处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