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孝道风波”以一场出人意料的喜剧收场。高宏远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带着最新顶配平板和顶级短视频团队杀回家中。据王导后来转述(他死皮赖脸跟去“采集素材”),高老爷子一开始还端着“太上皇”的架子,训斥儿子“玩物丧志”,但当听到“打造网红老爹,气死老李头(那个炫耀的儿子)”的宏伟计划时,顿时眼睛一亮,架子也不要了,兴致勃勃地研究起首播美颜和话题标签。
“云端定省”变成了每天固定时间的跨国视频秀,高总在纽约会议室、东京地铁里、甚至非洲草原上背景虚化地给老爹请安,老爷子则乐呵呵地截图发老友群,收获一片“羡慕嫉妒恨”。《二十西孝》被彻底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总裁老爹的日常”系列短视频,老爷子用一口带方言的普通话“训诫”儿子、展示儿子买的各国稀奇礼物、甚至偶尔“爆料”儿子童年糗事,竟然真的小火了一把,粉丝蹭蹭涨,老爷子忙得根本没空折腾古礼,整天琢磨新段子和滤镜,精神头倍儿足。
王导把这些素材剪成了《寻找失落的仪式》特别篇《当二十西孝遇上短视频》,播出后果然又爆了。网友笑称:“论解决问题,还是彭大师狠”、“孝道内卷新高度”、“建议纳入商学院家庭关系管理案例”。
彭子其的小店也因此又迎来一波打卡潮,订单多到不得不暂时关闭接单通道。他乐得清静,每日沉浸在编织和修行中,但心底那份关于太奶奶日记本上神秘图案的疑问,却始终萦绕不去。
那图案绝非寻常畲族纹样,更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汉族传统图案。它古老、繁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性威严,却又与他体内的凤凰精血和手腕上的绕梁结隐隐呼应。他尝试用灵力去感知描绘,指尖竟会微微发烫,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飞沙走石的远古战场景象和一声清越的凤鸣。
这绝不仅仅是一位老人喜爱的绣样那么简单。
这日,他正对着日记本上那个图案发呆,反复临摹,王导和小帅又兴冲冲地跑来。
“子其!新一季选题会,你有啥想法没?”王导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上期‘孝道’反响太好了,台里希望我们继续深挖‘家庭’、‘传承’这类主题。”
小帅补充道:“对对,最好还能跟你之前的‘玄学’人设沾点边,观众爱看这个。”
彭子其心中一动,将日记本推过去:“你们看看这个图案。”
王导和小帅凑过来,仔细端详。“这绣工挺特别啊,没见过。”小帅挠头。王导摸着下巴:“嗯……感觉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来。哪来的?”“就是上次斌斌太奶奶日记本里的。”彭子其道,“我总觉得这图案不简单,可能关联着某种失传的古老技艺或者仪式。你们圈子里见多识广,有没有谁专门研究这个的?”
王导眼睛一亮:“你是想……从这图案入手,找个相关主题?”彭子其点头:“嗯。既能探究这图案的来历,也算是一种对逝去长辈心爱之物的‘追溯’和‘传承’,符合‘孝’的延伸主题吧?而且,万一真有什么发现,节目效果不就有了?”
“妙啊!”王导一拍大腿,“寻根溯源!孝心探秘!这角度好!我这就问问美院和民俗研究所的朋友!”他立刻拿起手机开始摇人。
小帅则对着图案拍了张照,发到各种“古物”、“刺绣”、“民俗”爱好者群里求问。
等待回复的间隙,彭子其也没闲着。他再次联系了斌斌的奶奶,委婉地询问太奶奶的娘家姓氏、祖籍以及是否还有别的遗物,尤其是刺绣相关的东西。
老奶奶努力回忆:“我婆婆啊……好像姓顾?对,是姓顾。娘家……听说是苏北那边过来的,具体哪儿记不清了。遗物……除了那本日记和几件旧衣服,好像真没什么了。她老人家手巧,以前倒是经常绣点东西,但年头太久,都朽了坏了……”
姓顾?苏北?彭子其记下这点模糊的信息。
很快,王导和小帅那边也有了反馈。
王导的美院朋友回复:“这图案风格非常古老,融合了多种图腾元素,不像明清以后的风格,倒有点像汉唐甚至更早的‘绦带’或‘织锦’上的纹样,带有强烈的祭祀和等级色彩,民间很少见。建议找专门研究古代纺织史或符号学的专家问问。”
小帅的群里则炸出了几个大佬:一个ID叫“经纶叟”的说:“此图大巧不工,神韵非凡,似暗合‘西象二十八宿’之古天文星图,又融禽鸟之形,罕见于寻常绣品。疑为某种秘传‘星舆绣’或‘礼天织’的残片。”另一个“绣娘阿蘅”说:“针法极其古拙,像是失传的‘锁星针’和‘盘金蹙银’的结合,现在没人会了。这图案核心的凤凰纹,喙部指向和羽翼开合方式很特别,像是特指某种特定时刻或方位的‘仪仗凤凰’,不像装饰用。”
线索似乎指向了某种古老、神圣、可能用于祭祀或礼仪的纺织技艺,而非普通闺阁绣活。
彭子其的心跳加快了。这印证了他的猜测。
就在这时,一位很少在群里说话的、ID为“金陵拾古”的网友被@出来看了图片后,发了一段长语音,语气激动:“这图!你们从哪看到的?!这是不是绣在一片微黄的、质地有点硬的旧帛或者经过处理的皮质上?边缘是不是有烧灼过的痕迹?”
彭子其立刻检查日记本那页,果然!那图案是绣在一张裱在日记本里的、微黄发硬的薄绢上,边缘确实有细微的不规则焦痕!他之前没太留意!
他赶紧回复确认。
“金陵拾古”更激动了:“那就对了!这很可能是‘顾氏星舆织’的残图!我的天,我以为这东西早就绝迹了!”
顾氏?!彭子其心中巨震!太奶奶姓顾!
群里其他人纷纷追问什么是“顾氏星舆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