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生锈的滚筒洗衣机，而且还是超强功率工业用的那种。
意识在无尽的混沌和剧痛中翻滚、撕裂，然后又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尖锐的噪音在脑海中爆炸——写满代码的屏幕、堆积如山的能量饮料罐、游戏里“Victory”的图标……紧接着是刺眼的法术辉光、金属扭曲的尖啸、以及一个少年绝望而不甘的呐喊……
“Error…意识锚点丢失…协议强制重启…适配体生命体征微弱…注入稳定剂……”
断断续续、冰冷且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像是坏掉的收音机，穿插在所有的混乱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滚筒洗衣机的功率终于渐渐减弱，停了下来。
林奇（暂且让我们这么称呼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并非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一个……充满了一种奇特廉价科技感的狭窄空间。
他躺在一个淡绿色的透明舱体内，身上连接着几根软管，微微发光的粘稠液体缓缓注入他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类似消毒水混合着机油，又带点甜腻花香的味道，非常诡异。舱体内壁刻满了不断微微流转的复杂纹路，发出极细微的嗡鸣声。
“所以……猝死后的世界是赛博朋克风的ICU？”这是他第一个念头，得益于多年网上冲浪锻炼出的强大心理素质和吐槽本能。
剧烈的头痛和全身仿佛被碾碎般的虚弱感立刻涌了上来，提醒他情况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试图移动一下手指，却感觉那手指像是借来的，而且还没付租金，根本不听使唤。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观察西周。
这里像是个简陋的病房，或者说实验室的储藏间？墙壁是一种哑光的金属材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器械，大部分都蒙着一层灰。唯一的光源来自他躺着的这个“医疗舱”和对面墙壁上一块不断闪烁着杂乱符号的屏幕。
屏幕上的符号他一个都不认识，扭曲如同蝌蚪文，但诡异的是，他只是盯着看了几秒，那些符号在他眼中似乎开始自行重组、解析……
【低功耗运行中……能源效率：17%……稳定剂浓度：低于阈值……生命维持：勉强……】
一段信息凭空出现在他脑海里，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首接的理解。
“？？？”林奇愣住了，“我什么时候自带UI界面解析功能了？这外挂延迟有点高啊，我都凉透了才到账？”
他尝试集中精神。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但这次，他强忍着，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块屏幕上。
更多的信息碎片涌入脑海，杂乱无章，但结合之前那个冰冷的“Error”提示音，一个荒谬却愈发清晰的念头浮现出来——他，一个因为连续爆肝72小时编写代码并最终通关某变态策略游戏而光荣猝死的社畜，似乎、可能、大概……是意识被上传到了某个未知存在的身体里？
而且这个身体的原主，状态好像非常不妙。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房间那扇看起来就很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长袍的老者走了进来，面容愁苦，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盛着某种冒着热气、颜色可疑的糊状物。他看到睁着眼睛的林奇，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少…少爷！您醒了！源能之灵在上！您终于醒了！”老者激动地快步走上前，将碗放在一旁，双手有些颤抖地想要触摸医疗舱，又怕碰坏了什么似的缩了回去。
他说的话林奇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奇妙的是，伴随着老者的话语，林奇感觉自己大脑中某个区域正在被激活，疯狂地记录、分析、比对，如同一个高效的语言解码程序。
老者似乎也意识到林奇眼神里的茫然，连忙放慢语速，比划着说道：“林奇少爷，是我，老罗伯特啊！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奇……看来这身体的原主也叫这个名字。倒是省事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发出嘶哑的气音：“水……”
老罗伯特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从旁边一个装置里接了一点清水，小心地通过舱体的一个喂食口递到林奇嘴边。
几口清水下肚，林奇感觉舒服了不少，同时，他对这种语言的解析速度更快了。
“我……睡了多久？”他尝试用刚刚学会的语言询问，发音还有些生涩古怪。
“整整十天了，少爷！”老罗伯特眼圈发红，“那天您从学院回来就突然晕倒，生命体征越来越弱……城里最好的医师，不，那些该死的炼金术士都说您灵基崩溃，没救了……我只能把您安置在这旧时代的生命维持舱里，幸好……幸好它还能运转……”
老罗伯特絮絮叨叨地说着，言语中充满了后怕和庆幸。
林奇默默地听着，同时飞速整合信息。
学院？灵基崩溃？旧时代的生命维持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