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啊这是工厂啊还是流氓窝点？
陈凡这副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模样，终于引起了那群工人的注意。
一个穿着灰色旧工装、脸上油光满面的汉子把手里的牌往纸箱上一摔，歪着头，斜眼打量着陈凡，没好气地嚷嚷道：
“哎，我说你这人是干啥的？在这儿转悠半天了，哪个车间的？”
他的话音一落，喝酒的、睡觉的，不少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带着几分警惕和好奇。
“我啊？随便逛逛。看你们这儿挺热闹，就过来瞅瞅。”
“师傅们，这么好的机器，咋不开工啊？这停一天得浪费多少？”
“开工？”
那汉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开个屁的工！你问问大伙儿，谁还有心思开工？”
他这话像是点着了火药桶，周围的工人们立刻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大吐苦水。
“小同志，你是不知道啊！”
一个年纪稍长的工人凑了过来，一脸的愁苦，“我们都俩月没见着工钱了！一分钱都没有！”
“可不是咋的！”另一个瘦高个儿跟着抱怨，
“当初那姓楚的说得好听，除了工钱，每个月还给肉票、布票、粮票、油票！结果呢？连个票根儿都没见着！他娘的，净画大饼！”
“现在他人呢？老板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汉子一拍大腿，气愤地说道，“人都没了，咱给谁干活？干了活找谁要钱去？”
“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米下锅呢，再这么下去，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了！”
一时间，抱怨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工人们积攒了数月的怨气，在陈凡这个陌生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宣泄了出来。
他们不在乎陈凡是谁，只想找个人把肚子里的苦水倒个干净。
陈凡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楚雄这王八蛋不光是把厂子管得一团糟，更是把人心都给搞散了。欠薪、断票，在这个年代，这就是要断人活路。
陈凡正听着工人们的抱怨，心里盘算着对策，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车间门口，有两个工人正一前一后地往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上搬着什么。
定睛一看，赫然是两袋“特级面粉”，那两人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搬完后就准备推着车大摇大摆地离开。
陈凡眉头一皱，指了指门口，问旁边那个刚和他搭话的汉子：“哎，我说师傅，他们那是干啥呢？”
那汉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干啥？拿点面粉回家呗。这事儿大伙儿早见怪不怪了。”
他把声音压低了些，但语气里的理直气壮却一点没少：“姓楚的不给我们发工钱，我们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总不能让家里的小崽子们饿着肚子吧？
他先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拿点厂里的东西抵工钱，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