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滞涩。
林风站在原地，双拳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目光如聚光灯般死死锁着孙丽——他能清晰看见她紧抿成首线的唇、微微颤抖的指尖，那是被现实重压与内心良知反复撕扯的痕迹。
孙丽缓缓抬头，与他对视的刹那，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吐，可最终还是重重垂下眼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红印。
她的胸腔里像揣着台乱撞的鼓，每一次跳动都撞得肋骨发疼。合作？
暗影联盟那淬了冰的威胁还在耳边回响：匿名邮件里的血腥配图、合作商的解约通牒、刚刚助理报来的股价暴跌，每一件都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能将星耀传媒劈得粉碎。
可若不合作？林晓带来的资料还摊在桌上，那些印着“己核实”的红戳、受害者带泪的证词，像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让她夜里都要从噩梦中惊醒。
她是星耀的掌舵人，要对几百号员工的饭碗负责；
可她也是个人，良心上的坎，跨不过去。
“孙总，”林风往前迈了半步，声音压得低却格外坚定，眼底翻涌着恳切，“暗影联盟要的不是让你沉默，是要彻底掌控整个行业。
他们今天能操控股价、威胁合作商，明天就能逼你签不平等条约，把星耀变成他们敛财的傀儡。
但只要你点头，正义传媒立刻同步发声，三家国资机构随时注资稳盘——我们不是让你赌，是给你一个破局的机会。”
孙丽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指腹下的皮肤滚烫，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沙哑：“林先生，我懂你的意思。可股东们的电话快把我打爆了，技术部说后台还在被黑客攻击，股价每分每秒都在跌……我赌不起，也不能赌。”
“不是赌，是自保。”林晓上前一步，将亮着的手机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是正义传媒刚发来的消息：“己联系十家地方媒体，证据副本同步完毕，随时待命。”她的声音轻却有力，“您看，我们早铺好了后路。现在退缩，才是把星耀往火坑里推。”
孙丽的指尖刚碰到手机屏，会议室的门“砰”地被撞开，助理脸色惨白如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手里的平板屏幕亮得刺眼——上面是星耀传媒断崖式下跌的股价曲线，红色的跌幅数字像在滴血。“孙总！股价跌了快三十个点！证券部说，全是匿名账户在集中砸盘！”
“哐当”一声，孙丽身后的椅子被带倒，她踉跄着扶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那根向下俯冲的曲线，指尖冰凉得像浸了水。
她太清楚了，这是暗影联盟的最后通牒，再拖下去，星耀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就在这时，尖锐的手机铃声刺破死寂。
孙丽摸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脸色彻底失去血色，连嘴唇都变得惨白。
她颤抖着接通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熟悉的阴冷声音，像毒蛇吐信：“孙总，股价的‘小礼物’还满意？再犹豫，下一个就是冻结公司账户。”
“你们太狠了……”孙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机在掌心几乎握不住。
“狠？识时务者为俊杰。”对方嗤笑一声，满是轻蔑，“最后问一次，跟林风断了，还是看着星耀破产？”
电话被猛地挂断，忙音刺得人耳膜发疼。
孙丽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魂魄都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