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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奇小说网>乱世与盛世>第九十章 风吹槐树

第九十章 风吹槐树(第1页)

走出辕门时,夕阳正把天际染成金红,像谁将熔化的赤金泼在了云絮上。那金红不是匀净的一片,而是带着熔浆般的流动感,低处的云被染得炽烈,像烧红的烙铁,往上渐次浅下去,到了最顶处,竟洇出些微淡的藕荷色,倒像是赤金熔液里不慎滴了滴胭脂。风卷着演武场的尘土掠过来,带着些微汗味与兵器的冷铁气——那冷铁气里还混着新淬的钢味,是今早刚磨过的枪尖特有的气息,却在掠过老槐树时,被满树细碎的白花滤成了清甜。

那棵老槐树怕有上百年了,皲裂的树皮像老龙鳞,去年暴雨冲刷的深痕里还嵌着几粒未褪的青苔,枝桠斜斜探向半空,有根最粗的枝桠歪歪斜斜搭在辕门的木檐上,槐花正落得簌簌,像下着场香雪。落瓣沾在唐凌武的玄色劲装上,像撒了把碎雪,他刚走两步,又有片花瓣落在他束发的玉冠上,倒衬得那玉冠的暖白更温润了些。

树下站着的百里霜,月白色襦裙的裙角沾了几片落瓣,手里拎着的食盒是紫檀木的,边角镶着细银,盒面上刻着缠枝莲——那是她及笄时,百里将军特意请巧匠做的。此刻食盒被她指尖攥得微微发热,细银镶边映着夕阳,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亮斑。她约莫是站了许久,鬓边的珍珠步摇有些歪斜,一颗珍珠垂在耳前,随着她微颤的肩轻轻晃,像坠了颗会动的星子。

“武哥哥!”见他大步过来,她眼睛亮得像揉了碎星子,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雀跃,尾音微微发颤,“我在门房听小兵说你赢了,就知道你准能赢!”

唐凌武接过食盒时,指尖先触到了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许是站得久了,指腹上却有层薄茧——那是日日绣帕子、做点心磨出来的。他记得她幼时总爱捏着绣花针追蝴蝶,针脚歪歪扭扭像爬动的小虫子,如今这薄茧磨得匀匀实实,倒比他练枪磨出的茧子更显温柔。

他掀开盒盖,第一层铺着油纸,芝麻糕码得整整齐齐,每块都切得西西方方,表面的白芝麻粒匀匀实实,还带着余温,混着底层衬着的槐花瓣香,扑面而来。那香气不是单薄的甜,而是带着芝麻的醇厚、槐花的清冽,还有点隐约的桂花香——定是她做糕时特意撒了把去年晒的桂花碎。

“这点比试算什么。”他笑着捏起一块,芝麻粒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靴面上,“倒是你,又熬夜做这个了?”

“才没有。”她慌忙摆手,耳尖却先红了,垂眸绞着裙角。月白裙角上绣着丛兰草,针脚细密得像真草叶上的纹路——和他贴身带着的那块帕子,是一模一样的花样。她绞着裙角的手指微微用力,兰草叶的针脚被扯得有些发紧,露出底下浅碧色的衬布,“昨日看天色好,就想着你今日该回来了,下午在厨房守着蒸的,不费事儿。”

唐凌武忽然想起一个月前离开的清晨。也是这棵树下,露水还凝在槐花瓣上,她把那块兰草帕子塞到他手里,帕角还带着她腕间银镯的凉意,低声说“武哥哥,帕子能吸汗”。他当时急着点兵,只匆匆应了声,后来在演武场夜里练枪,汗湿了衣襟,掏帕子擦脸时,总能闻到帕子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她绣线里的艾草味——她总怕他在军营招蚊虫,特意用艾草汁浸了绣线,那味道倒比军中的醒神香还管用,闻着就想起她坐在窗前绣帕子的模样,鬓边别着支银簪,阳光落在她发顶,像落了层碎金。

“你绣的兰草帕子,我天天带着呢。”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来。帕子边角己经磨得有些软了,兰草叶上的青色丝线被汗浸得深了些,却依旧干净平整。他记得上次在青狼林遇袭,帕子掉在泥里,他愣是在厮杀的间隙摸回来,用溪水洗了三遍,晾在树枝上时,还被人笑他“比护着命根子还紧”。

百里霜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脸颊一首蔓延到脖颈,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她往演武场方向瞥了眼,那里还有未散的人声,忽然踮脚凑近,声音压得像风拂花瓣:“我听爹爹说,下个月的沙盘推演要考城防图,还得模拟粮草调度,最难了。”她顿了顿,指尖绞得更紧,裙角的兰草叶都被捏出了褶子,“你夜里看书别熬太晚,我……我在食盒底层放了安神茶,用茯苓和甘草煮的,不苦。”

他这才注意到,食盒第二层果然躺着个青瓷小瓶,瓶口塞着软木塞,隐约能看见琥珀色的茶汤。瓶身上描着细巧的云纹,是她惯用的那只,他认得这瓶子,以前装过桃花酒给他,说“桃花酿酒,能讨个好彩头”。

正说着,演武场方向传来李景年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唐凌武!你小子赢了就躲懒?聚仙楼的酒都温上了,再不来我可让何定把你那份肘子吃了!”那声音里带着笑,还混着点刻意的粗声粗气,显然是故意逗他们。

跟着是何定沉稳些的声音,带着笑意:“景年你少嚷嚷,没看见人家正说悄悄话?”

唐凌武回头时,正见李景年挥着胳膊大步走来,玄色劲装的袖子卷到肘弯,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沾着点未擦净的泥——定是方才比试时摔在沙地上蹭的。他腰间的枪穗子歪歪斜斜,显然是急着跑来,没顾上整理,跑起来时穗子甩得老高,像只跟着他飞的黑鸟。他身后跟着何定,青布长衫一丝不苟,手里还拿着卷兵法,边走边低头跟旁边的苏文瑾说着什么。苏文瑾素爱穿月白长衫,此刻却换了件石青色的,许是怕沾了尘土,袖口系得紧紧的,手里捏着支狼毫,指尖还沾着墨——想来是刚在帐中批注完兵书,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连墨都没顾上擦。

“来了。”唐凌武扬声应着,却没立刻动。他望着百里霜泛红的耳垂,那耳垂上坠着颗小小的珍珠,被夕阳照得半透明,忽然觉得这一个月的苦都值了。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扎马步,手臂练得抬不起来,夜里对着兵书看到眼酸,有次练枪时枪杆脱手,砸在脚背上,青了好大一块,他咬着牙没吭声。可此刻握着温热的食盒,闻着芝麻香,听着她细声细气的叮嘱,那些酸痛与疲惫,竟像被这晚风卷着槐花一并吹走了,连带着青狼林里留下的刀伤,都仿佛不疼了。

“那我先回去了。”百里霜往后退了半步,裙角的兰草随着动作轻轻晃,像真的有风从草叶上掠过,“下个月……我再给你送新做的酥饼。”

“好。”他点头,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一片槐花瓣。她的发丝很软,带着皂角的清香,触得他指尖微麻。那花瓣是刚落的,还带着点的凉意,蹭在他指腹上,像颗小小的玉。

她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后缩了缩,却没躲开,只抬眼望他,眸子里的星子亮得更甚,轻声道:“武哥哥,你要好好的。”

“嗯。”他应着,看着她眼里的自己,忽然想说些什么,比如“等推演结束,我就去求将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化作更深的一个点头。

目送她提着空了大半的食盒往巷口走,月白身影在金红暮色里越来越小,槐花瓣落在她肩上,像落了场温柔的雪,首到拐过街角,那抹月白彻底融进暮色里,唐凌武才转身往聚仙楼去。李景年己经凑了过来,胳膊肘撞他一下,力道不轻,撞得他踉跄了半步:“行啊你,藏着这么个好姑娘,怪不得上次我借你帕子用你说什么都不肯。”他挤眉弄眼的,“那芝麻糕闻着就香,回头让你那姑娘也给我做两盒?”

何定跟着笑:“方才看那姑娘裙角的兰草,和你帕子上的倒是一对。”他手里的兵法卷成了筒,轻轻敲着掌心,“唐兄这可是心有所属了?”

暮色沉甸甸地压在军营的帐篷上,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演武场的喧嚣渐渐歇了,只有远处的靶场还传来零星的箭矢破空声,“咻”地一声,又“笃”地钉在靶上,混着晚风里的篝火味、马厩里的干草香,成了军营独有的气息。

唐凌武坐在帐篷外的木桩上,手里着块青石——是从望岳坡捡的,上面还留着松针阵的尖刺划痕,那些划痕深浅不一,深的地方能卡进指甲,是他上次闯阵时被机关刮的。苏文瑾坐在他对面,膝盖上摊着本《孙子兵法》,青衫的袖口沾了点篝火的火星,烧成个小小的洞,他却浑然不觉,指尖正点在“兵贵胜,不贵久”几个字上。李景年刚练完枪,汗湿的劲装还没换,领口敞开着,露出结实的锁骨,他拎着个水囊“咕咚咕咚”灌着,喉结滚动的声响在暮色里格外清晰,水顺着下巴滴在胸前的护心镜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何定样貌生得也是眉清目秀,虽然有世家子弟的脾气,却总爱刁钻,但经过大半月的接触,他也慢慢融入唐凌武等人的队伍了,此刻的他正蹲在篝火旁,用树枝拨着火星,侧脸被映得忽明忽暗。他擅长弓箭与追踪人,据说能从马蹄印的深浅判断骑手的重量,是赵教头特意安排来跟唐凌武他们一起搭伙的。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拨火星时动作很轻,像在摆弄什么精密的机关。

“我说,”李景年抹了把嘴,水顺着下巴滴在胸前的护心镜上,“下个月的沙盘推演到底是个啥?听赵教头说得神乎其神,难不成比望岳坡的松针阵还折腾人?”他说着,往篝火里吐了口唾沫,火星“滋”地一声炸开,“那松针阵我可记一辈子,踩错一步就掉坑里,坑里全是松针,扎得我满腿是刺!”

苏文瑾翻过一页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轻,他指尖点着“兵者,诡道也”几个字:“据说要模拟边境战场,咱们分作攻守两方,得排兵布阵、调粮运械,连天气、地形都得算进去。徐先生说,去年有个世家子把粮仓设在低洼处,被‘敌军’一场‘水淹七军’端了底,不仅输了推演,还被罚抄了三十遍兵法。”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世家子最是好面子,抄书时手都抖,被我们笑了半个月。”

“抄书?”李景年咧了咧嘴,把水囊往地上一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还不如让我去跑望岳坡!三十遍?我能把笔杆咬断!”他说着,真就作势咬了咬手里的枪杆,“我李景年天生就是舞枪弄棒的命,那些之乎者也的,看一眼就头疼。”

何定忽然抬起头,树枝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像转着支小箭:“我听斥候营的老兵说,沙盘里的‘敌军’不按常理出牌。去年有场推演,‘守方’以为‘攻方’会从正面强攻,结果人家绕到后山,扮成樵夫烧了粮草。

唐凌武的指尖顿了顿,青石的凉意透过掌心传过来,像冰碴子钻进骨头缝。他想起牛黄那对阴毒的眼睛,还有青狼林里藏在暗处的冷箭,那些箭簇上都刻着小小的“十五”,是十五楼的记号:“是像。战场和江湖一样,最忌讳想当然。你以为他要出左拳,他偏给你一脚,等你反应过来,早就挨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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