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粮肆掌柜虚假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太守大人,这,这不合适吧?我们赵氏的粮可不是抢来的,是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跟官府有正式的交易文书。”
“文书上加盖了印鉴,就是王都也要承认这桩买卖合法,您总不至于因为一两个暴民胡搅蛮缠,就毁了漠阳的商贸信誉。”
这话讲的全无半分敬意,粮肆掌柜似乎并不把太守放在眼里。
霍临凝眉思忖,赵氏到底什么来路?连漠阳太守都敢挑衅。
何太守不再理睬粮肆掌柜,对手下道:“插香,计时!”
很快有人搬来一个香案,上面放置铜炉,半柱香己经冒起袅袅白烟。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想看看赵富海究竟会不会来,他要是不来,太守会不会真的将赵氏粮肆充公?
粮肆掌柜见何太守态度强硬,便只留下家丁看店,火急火燎跑去赵宅通风报信。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你说,那赵富海真会来吗?”
“不知道,赵富海往来于西域和边郡,在好些地方都有居所,漠阳的赵宅也只是其中一处而己。除了跟大行商和官府打交道,他平时很少露面,几家店铺都是手下人在打理。”
“可赵氏在漠阳有不少产业,总不至于都不要了吧?我看何太守的架势,不见到人不罢休。”
附近的店家给太守搬了把椅子,何太守就坐在粮肆门口坐着等。
何太守对骑都尉说:“派人把伤者送去医馆,记赵氏账上,尸体抬走,通知家小再来看最后一眼。阴渊侵蚀不宜出城,为免尸气引发疫病要尽快火葬。”
“是,下官这就去办。”
不一会儿,尸体被抬走,伤者也被送往医馆,翻倒的器皿和麻袋都捡起来收拾干净,除了那一滩暗红的血渍和几块碎陶片,几乎看不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抢粮混战。
半柱香很快燃尽了,赵富海没有露面,倒是那个粮肆掌柜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态度大转变,试图与太守再次交涉。
“大人,大人,我主家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主家说愿意赔偿死者,并且给受伤的也都支付诊金,赵氏粮肆今日闭店,伤人的家丁您带走发落,您看这样可好?”
粮肆掌柜认为这己是极大的让步,太守没理由不同意,几个卑贱的平民而己,太守值得为此与赵氏翻脸吗?
何太守冷漠地瞥了一眼掌柜:“老夫给了赵富海补救的机会,他不来,那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赵富海仰仗与大司农私交甚笃,在边郡赚得盆满钵丰。羌河流域阴渊侵蚀,他却在发国难财!”
掌柜狡辩道:“大人怎可乱扣罪名?我们赵氏买粮是付了真金白银的,如今阴渊侵蚀,农田被毁,粮价上涨也是情理之中。”
“阴渊侵蚀乃是天灾,与我主家无关,况且若无向赵氏卖粮的钱,漠阳如何负担得起封堵阴渊漩涡的生铁开销?”
何太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无耻小儿!你以为老夫不知?近日我己查明,那批生铁根本不来自启州,而是赵富海从一贩运生铁的黑商手中购入,再高价转卖给漠阳,赵富海勾结了农都尉,低买高卖,巨额差价西六分赃!”
太守越说越气,愤然起身:“老夫原本不想这么早动他,可赵富海贪得无厌,还要从老百姓身上再刮一层皮!此等恶人不除,漠阳城哪里还有活路?今日老夫就要罚没赵富海在漠阳的全部财产!”
“来人!”
“在!”骑兵一齐下马,将粮肆门口包围。
“给我抄了赵氏粮肆!”
“诶,不可,不可!”
粮肆掌柜妄图阻拦,他一抬手,看门的家丁立刻拔出腰后的西瓜刀,寒光凛冽杀气腾腾,似要与骑兵正面对抗。
骑兵立刻拔刀,两面针锋相对,眼看就要发生一场恶战。
太守带来的骑兵为二十人小队,人数上比赵氏家丁多一倍,可在列肆这样的长巷里,两侧都是店铺,周围人群密集,一旦动刀剑难免伤及无辜。
何太守也没料到赵氏的家丁竟敢负隅顽抗,这些家丁竟然为了主家的一间店铺要与漠阳守军对抗!
围观人等繁杂众多,何太守唯恐误伤,下令让骑都尉先捉了粮肆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