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一身劲装入殿,身形挺拔如松。他单膝跪地:“末将在。”
诸葛俊没让他起身,只问:“若让你镇守汉中,面对魏军突袭,你第一道命令是什么?”
“烧栈道。”他答得干脆,“断其补给,拖住主力,等援军从剑阁、巴东两路夹击。”
诸葛俊点头:“要是我不给你援军呢?”
“那就守到最后一人。”薛仁贵抬眼,“但我会在撤退前,炸塌陈仓道。”
“好。”诸葛俊终于让他起身,“明日启程,赴汉中上任。我不给你调兵虎符,也不发诏书。你以巡查民情为名,暗中整顿城防,更换将领。记住——不动手,但要让全城都知道,你来了。”
“末将明白。”
待薛仁贵退出,内侍低声问:“真要让他去?现在还不算开战。”
“战争从不在战场上开始。”诸葛俊走到窗前,望着夜空,“早在他们密谋的时候,就己经打响了第一箭。”
内侍犹豫道:“那……要不要通知吴地的房玄龄和魏征?”
“不必。”他说,“吴地正在恢复元气,不能因北事动摇民心。让他们专心治田、办学,别的事,我来扛。”
他回到案前,翻开最新一份边报。魏国最近在潼关增派巡骑,每日往返十余趟,形迹可疑。他提笔批道:“令细作混入牧民队伍,查明巡骑路线与交接暗号。若有异动,即刻飞鸽传书。”
写完,他合上文书,久久未动。
三日后,又一封密信送达。仍是冰蚕丝裹着,内容更短:
>“司马府夜掘地窖,深达三丈,入口隐于马厩之下。工匠完工当日,全部遣散,赏银双倍。”
诸葛俊看完,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铜盆点燃。
他起身走向星图殿。
殿门推开,夜风拂面。殿中央立着一幅巨大的铜铸星盘,按九州方位布列星辰。他站在北境区域前,凝视良久,忽然伸手,将一颗代表许都的小铜钉轻轻拨偏半寸。
星盘微颤,发出一声轻响。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刘梦柔。
“你己经决定了?”她问。
“决定什么?”他没回头。
“是否干预魏国内乱。”
他沉默片刻,才说:“我不插手他们的争斗,但我不能让他们选出一个太强的对手。”
“所以你要等?”
“等司马氏露出獠牙。”他转过身,“等他以为大局己定,放松警惕。那时,我才动。”
她看着他,忽而一笑:“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天山绝顶观星的那位老祭司。他说天下大势,如棋局,落子之前,先要看清对方呼吸的节奏。”
诸葛俊也笑了:“那我现在呼吸如何?”
“很稳。”她说,“稳得让人害怕。”
她转身离去,裙裾掠过门槛,消失在廊下。
诸葛俊独自立于星盘前,手指缓缓划过北方诸州。忽然,他停下,目光落在并州与幽州交界的一处山谷。
那里本无标记,此刻却被一道新刻的浅痕横穿而过。
他眯起眼,唤来内侍:“这道痕,什么时候出现的?”
“昨夜巡夜时还未见,今晨打扫才发现。”
诸葛俊俯身细看,痕迹尚新,像是有人用硬物匆匆划下。
他伸手抚过那道刻痕,指腹传来细微的刮擦感。
殿外更鼓响起,三更天。
风从北方吹来,卷起檐角铜铃,叮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