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戛然而止。
戴灵均猛地抽回意识，像是从深海里被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
冷汗和血水混在一起，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干呕，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脑子嗡嗡作响，像是被塞进了一万只蜜蜂。
但他明白了。
全明白了。
尹家动了功德款，该死吗？该死。
但他们最初，或许并非全然自私自利，更有可能是被牛守德欺骗、胁迫，一步步引向了深渊，最终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而那场大火，恐怕也绝非简单的“天火”，更像是那邪物反噬或者牛守德灭口的手段！
战地医院亡魂的融入，则像是在这杯原本就满溢的苦酒里，又猛地倒入了烈酒，让它变得更加狂暴，更加不分青红皂白！
尹小翠的怨灵在空中剧烈地扭曲、翻滚，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和嘶嚎。
释放出这些记忆碎片，似乎也消耗了她巨大的力量，周身的黑气变得稀薄了一些，那庞大的躯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凝实恐怖。
她核心处的那个女性灵体，双手抱头，显得痛苦而迷茫。
那滔天的恨意还在，但恨的对象，似乎更加聚焦在牛守德和那邪物！
而对活人无差别攻击的欲望，则因为记忆的清晰和戴灵均之前的话，而产生了一丝动摇。
戴灵均看着那痛苦挣扎的怨灵，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同情吗？
有。
尹家也是受害者，尤其是尹小翠，她似乎从头到尾都清楚那是个错误，却无力阻止。
活该吗？
也有。
动了不该动的钱，信了不该信的人，贪了不该贪的利，最终酿成大祸。
那这笔账，到底该怎么算？
就在他心神激荡，不知该如何继续时。
尹小翠那混乱的意识中，又一个极其模糊、却让戴灵均瞬间汗毛倒竖的碎片，像是沉底的渣滓，猛地翻腾了起来！
那是一闪而过的画面：
燃烧的尹家大宅外，另一个模糊的人影，躲在更远处的树影里，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像一个…罗盘？
那人影的轮廓…隐约竟和曹爷爷有几分相似？！
戴灵均的心脏猛地一缩！
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