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动虎符者，必动龙椅。”我将龟甲收入袖中，“师父没说完的话，老瞎子替他说了。蔡攸扶植赵惟宪，图的不是辅政，是换天子。而我们要动虎符，就是在动皇权根基。”
她眼神一凛。
远处镇海号方向，灯火忽灭。整艘船陷入黑暗，唯有舵楼窗口闪过一道金光——是算盘珠子反照月色。
蔡攸走了。
不是败退，是撤离。他知道我们会看到血书，也知道我们会猜到背后之人。他不怕我们知道，是因为他早己布好下一步。
“不能再只盯着尸体说话了。”我对程九娘说，“这一次，我们要让活人开口。”
她点头，从围腰取出一枚蜡封小瓶：“这是从‘人蜡’样本里提取的毒剂原液，只要滴在茶水中，三息之内可令人失语，六息昏迷，不留痕迹。”
“你打算用在谁身上？”
“不是我用。”她盯着我，“是你。朝堂之上，若有人欲打断你陈词，你就喝一口。哪怕只能多说一句，也可能翻案。”
我接过瓶子，藏入袖袋夹层。
她又递来一张叠好的羊皮纸：“这是我昨夜重绘的《洗冤录》图谱修订版，标注了所有与蔡攸有关案件的伤痕共性——肋骨第三至第五根呈弧形压痕，是‘人蜡’固定模具所致；耳后有针孔淤青，为注射蜂髓残留。若有官员质疑，你可当场指出其尸检漏洞。”
我收下图谱，与龟甲、血书并置怀中。
“你还留了什么？”我问。
她咬了咬槐木牙签，忽然伸手，将右腕翡翠镯褪下，塞进我掌心：“这是毒物检测环，遇砒霜会转黑。若你在宫中饮茶，先用它试一试。”
我握紧镯子，温润玉质贴着掌心。
“你不去城隍庙？”她问。
“我去。”我说，“但不是现在。蔡攸既然现身，说明他己经察觉我们接近真相。他会在宫外设伏，等我自投罗网。我得让他以为，我还被困在证据链里。”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在他最想不到的时候。”我望向皇宫方向，“就在他以为我己经退缩的时候。”
她没再说话，只是从地上拾起一段断裂铁链，缠在左臂外侧，掩在袖下。那是囚笼上的旧物，她一向不用金属防具，但今天不同。
“你要小心。”她说完，转身走向水道另一端，“我在提刑司旧档房等你消息。”
我独自立于石坞尽头，手中湘妃竹折扇轻敲掌心。西下寂静，唯有水滴从岩顶落下，砸在铁尺上，溅起细小水花。
眉心突地一跳。
不是疼痛，是一种感应——像有亡魂在远处呼唤，却又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我闭目凝神，试图捕捉那丝残音，却只听见三个字，断续浮现：
“……别……信……诏……”
话音未落，胸口猛然一闷，仿佛被人迎面击中。我踉跄半步，扶住石壁，掌心传来粗糙刻痕。
低头看去，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划痕，歪斜写着两个字：
**速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