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捏着密信的手指关节泛白,窗外的月光正照在他油亮的前额上,映出一层算计的油光。檀香在铜炉里明明灭灭,他忽然把信纸拍在梨花木桌上,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溅出几滴。
"范老鬼这步棋走得狠。"他绕着屋子踱了三圈,棉鞋踩过青砖地发出闷响,"西北两城在手,这老东西的腰杆子怕是要捅破天了。"
去年在西域酒肆,范田还拍着他的肩膀喊"贤弟",如今却成了手握重兵的古城城主之外还是西北王。刘广猛地停在紫檀木柜前,玻璃镜里映出他两鬓的白发,忽然想起后院那株迟开的红梅——女儿刘敏前日还在花下抚琴,鬓边别着支赤金点翠步摇。
"来人。"他扬声唤道,管家推门时正撞见他眼角的精光,"备份厚礼,明日我要亲自去范府贺喜。"
管家刚要退下,又被他叫住。刘广捻着山羊胡沉吟片刻,指节在八仙桌上轻轻叩着:"告诉敏儿,把那套石榴红的锦裙找出来,明日随我去见客。"
铜镜里的人影忽然笑出声,刘广觉得自己这步棋比范田更狠——范剑那小子虽说是庶出,可范家如今正是烈火烹油之势,把女儿嫁过去,等于在范田的翅膀底下钉了颗钉子。刘广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手里捏着那份范家的礼单,指节泛白。范家势大,若能联姻,刘家在这西域才算真正站稳了脚跟。他盘算着范家几位公子,大公子沉稳,可惜早晚婚了,二公子儒雅,唯独三公子范剑……印象里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怕是不成器。他叹了口气,,心里己将目标锁定范家老三,范剑
窗外,刘敏正坐在海棠树下,手里的绣针戳歪了丝线。丫鬟刚来说,父亲竟想与范家结亲。她指尖微凉,范剑那张带笑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那日在茶楼,他替她解围,塞给她一串糖葫芦,笑得像个无赖。她本以为那只是场荒唐的偶遇,怎料父亲竟动了这心思。若让父亲知道她认识范剑,还不知会怎样雷霆震怒。她将脸埋进绣帕,只觉得这满园春色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憋闷。父亲一心攀附,却不知他心心念念的范家公子,竟是她避之不及的“麻烦”。而此刻,她更不敢想,若父亲属意的真是范家其他公子,她又该如何自处,就在这时刘广喊道,敏儿走随为父去范家联姻,刘敏和范剑本来就认识,范田对刘敏也很满意,范田答应了刘广的所有要求。顺利的范剑和刘敏成婚了。东城刘敏嫁入古城那日,十里红妆从东城巷尾一首铺到范家老宅门口。青石板路上洒着碾碎的花生壳,穿红袄的孩童追着花轿跑,轿里传来唢呐班子热闹的《百鸟朝凤》。
范家老三范剑性子沉稳,此刻正给长辈敬茶。他今日穿了件石青色马褂,领口绣着暗纹,倒比往日添了几分喜气。盖头下的刘敏捏着红绸帕子,指尖攥得发紧,鬓角的珍珠步摇随着花轿晃动轻轻磕碰。她听着外面的喧闹,想起昨日母亲往她箱底塞的那方东城云锦,上面绣着的并蒂莲开得正艳。
跨火盆时,范剑伸手扶了她一把。他掌心温热,虎口处有层薄茧——那是常年练剑留下的痕迹。刘敏低着头,看见他黑布鞋上沾了点泥,许是今早去东城接亲时沾的。
拜堂时,喜娘高声唱喏,刘敏随着指引弯腰,盖头滑落的瞬间,正撞见范剑看过来的眼神。他眼里映着烛火,像古城墙上那盏守了百年的灯笼,明明灭灭,却透着股安稳劲儿。
入了洞房,范剑替她揭了盖头。铜镜里映出两个红影,刘敏忽然想起东城的柳,古城的砖,此刻竟都揉进了这一方红烛里。窗外传来宾客的笑闹声,范剑给她递过一杯热茶,低声道:"累了吧?"
刘敏接过茶盏,指尖的暖意顺着杯壁蔓延开来。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觉得,范剑这人还挺靠谱,刘敏开口道,剑哥咱侄女紫嫣呢?咋一天都没看到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