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外营的夜格外静，只有阳春江的水声顺着风飘来，混着院子里破幻符的淡青微光，在石板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陆承坐在石桌旁，手里攥着块温杳留的艾草饼，却没什么胃口——下午斩蛇妖时，苏清鸢的罡气明显不对劲，明明该是玉液境中期的力道，却在挡第三只蛇妖时突然弱了半分，若不是他反应快，苏清鸢的胳膊就要被蛇牙划到。
“在想什么？”苏清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卸了帷帽，长发用根木簪束着，额角还沾着点夜露。她手里端着碗热汤药，是用楚瑶光送的七星草熬的，冒着淡淡的香气，“楚瑶光说这药能稳罡气，你下午用了不少灵力，喝点暖暖身子。”
陆承接过汤药，指尖碰了碰碗沿的温度，却没喝，反而抬头看向她的手腕——那里有道极淡的青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正是下午罡气紊乱时留下的。“你的窍穴还没好？”他开门见山，声音放得很轻，“下午挡蛇妖时，你的罡气弱了。”
苏清鸢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指尖微微泛白。她沉默了片刻，才在石凳上坐下，卷起左手袖子——小臂内侧，三道淡青色的咒印像藤蔓般缠着，纹路里还透着点暗黑色，是妖力残留的痕迹。“是三年前的事了，”她声音很低，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当时我在青州查狐妖案，为了救被掳的孩子，硬扛了狐妖的诅咒，窍穴被封了三分之一。镇魔司的医师说，要解封，得用至少五十年的妖魔寿元做引，可我……”
她没再说下去，陆承却懂了——镇魔司资源紧张，苏清鸢又是暗探，常年独自查案，根本攒不下这么多寿元。他想起第一次在苍梧山见她时，她递来的破幻符边缘总带着点褶皱，想来是每次用罡气都要硬撑；想起她在荒宅贴符时，指尖会无意识地按向小臂，原来是窍穴疼得厉害。
陆承放下药碗，调出系统面板——下午斩完三只蛇妖，加上之前剩余的，现在可调用的妖魔寿元正好是50年（前文斩3只初境蛇妖获30年，此前剩余20年，合计50年）。他看着面板上的数字，又看了看苏清鸢眼底的疲惫，心里没什么犹豫：“我有五十年妖魔寿元，给你解封。”
“不行！”苏清鸢立刻拒绝，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这是你攒着突破玉液境的寿元，我不能要。而且解封有风险，万一失败……”
“没有万一。”陆承打断她，从怀里摸出枚从黑煞巢穴里捡的妖丹，里面还残留着点灵韵，“我问过温杳，她说用妖丹做辅材能降低风险。你的破幻能力比我的寿元重要——玄鳞夫人的蛇影幻象越来越强，没有你，我们连她的巢穴都靠近不了。”
他说着，不等苏清鸢再反驳，己经在心里对系统下令：“将50年妖魔寿元分赠给苏清鸢，用于解封窍穴。”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自愿分赠50年妖魔寿元，受赠者苏清鸢符合“窍穴解封条件”，是否确认？】
【确认后，宿主1日内无法推衍武学，受赠者需运转对应功法（《西合真罡》）引导寿元，解封过程约一炷香】
“确认。”
话音刚落，一道淡金色的光从陆承掌心涌出，顺着苏清鸢的小臂缠上去，像条温暖的溪流，缓缓融进那三道咒印里。苏清鸢浑身一震，下意识攥紧了石桌的边缘，指节泛白——寿元入体的瞬间，窍穴里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又疼又麻，妖力与寿元的冲撞让她额角渗出冷汗。
“运转《西合真罡》。”陆承赶紧提醒，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发抖，“别硬扛，跟着罡气走。”
苏清鸢咬着唇，按他说的运转功法。淡青色的罡气从她掌心升起，与陆承的寿元金光缠绕在一起，顺着咒印的纹路慢慢游走。院子里的破幻符突然亮了起来，淡青的光与金光交织，在石桌上投出复杂的阵纹——那是窍穴解封时的自然反应，也是《西合真罡》与寿元共鸣的迹象。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格外慢。陆承的掌心始终贴着苏清鸢的小臂，能清晰感觉到寿元一点点渗透咒印，暗黑色的妖力在金光里慢慢消散，三道咒印的颜色也从深青变成了淡粉，最后彻底隐入皮肤，只留下三道极淡的白痕。
“嗡——”
一声轻响，苏清鸢的罡气突然暴涨，淡青色的光从她周身涌出，比之前亮了三倍不止，连院子里的艾草都被气劲吹得轻轻晃动。她睁开眼，眸子里映着罡气的微光，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清亮的神采。“解封了，”她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抬起左手，淡青色的罡气在掌心凝聚成刃，比之前更凝练、更锋利，“是玉液境中期的巅峰，再差一步就能到后期。”
陆承松了口气，收回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也沾了点罡气的余温。他看着苏清鸢掌心的罡气刃，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苍梧县破屋前，她用罡气帮他挡黑煞血雾的样子——那时她的罡气还带着点虚浮，现在却稳得像块玄铁。
【系统提示：苏清鸢窍穴解封成功，突破至玉液境中期巅峰，解锁“罡气赋能”能力（可将罡气注入兵器，提升斩妖伤害）】
【宿主剩余可调用妖魔寿元：0年，1日内无法推衍武学】
“谢谢你。”苏清鸢突然说，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她走到陆承面前，将掌心的罡气轻轻覆在他的长刀上——淡青色的罡气顺着刀身游走，在刀刃处凝聚成层薄光，原本泛着冷意的长刀，瞬间多了几分灵动，“这是‘罡气赋能’，以后你的刀，我用罡气护着。斩玄鳞夫人时，就算她的蛇影幻象再强，我的罡气也能帮你劈开。”
陆承握着长刀，能感觉到罡气传来的暖意，顺着刀柄传到掌心，连下午斩蛇妖留下的疲惫都淡了。他抬头看向苏清鸢，月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眼底的真诚，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红——是刚才解封时疼的，也是感动的。
“以前在镇魔司，我总一个人查案，”苏清鸢忽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小臂的白痕，“遇到危险只能自己扛，窍穴疼的时候，就躲在破庙里咬着牙熬。没人问过我疼不疼，也没人愿意分寿元帮我……”她顿了顿，忽然靠在陆承的肩头，声音很轻，“现在不用了，以后你的刀，我护着；你的后背，我也护着。”
陆承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没有动，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他知道，苏清鸢不是矫情的人，这一靠，是生死托付的信任，是“眼与刃”终于找到彼此的默契。院子里的破幻符还在亮着，阳春江的水声像温柔的背景音，将这一刻的安静裹得严严实实。
“对了，”苏清鸢很快首起身，耳尖微微泛红，像是刚才的靠近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解封窍穴时，感觉到咒印里还残留着狐妖的气息——跟之前查的狐千媚有关。她是玉液后期的狐妖，擅长狐火幻术，以后遇到她，咱们得更小心。”
陆承点点头，把长刀收进鞘里——罡气还在刀身流转，像层看不见的护罩。他想起楚瑶光给的清单，楚明轩下个月要送的七星草里，有一批是给狐千媚的，看来这两件事早就串在一起了。“等初一拿到楚明轩的账本，咱们就能顺着线索查狐千媚，”他说，“到时候你的罡气破幻，我的刀斩妖，肯定能成。”
苏清鸢笑了笑，眼里亮得像有星星：“好。”她转身去端石桌上的汤药，重新递到陆承面前，“快喝了吧，凉了就不管用了。你今天分了这么多寿元，得好好补补，明天还要去查西航道的码头呢。”
陆承接过汤药，一口喝尽——七星草的清香混着暖意滑过喉咙，比下午喝的任何药都管用。他看着苏清鸢收拾药碗的背影，又摸了摸腰间的长刀，忽然觉得，云州的博弈虽然复杂，但有这样的伙伴在身边，再难的路，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而此刻，内营的吴坤正对着楚明轩的密使点头哈腰：“您放心，陆承今天分了五十多年寿元，现在连武学都推衍不了，初一那天，咱们肯定能把他拦在码头外……”密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个锦盒，里面是玄鳞夫人给的“蚀骨散”——能暂时封人的窍穴，比苏清鸢之前的诅咒还霸道。
夜色渐深，外营的灯火渐渐灭了，只有陆承院子里的破幻符还亮着淡青的光。苏清鸢帮陆承把剩下的艾草饼收进食盒，又在石桌上摆好明天要带的破幻符，才转身回自己的营房。临走前，她又看了眼陆承的长刀，确认罡气还在护着刀身，才轻轻带上院门。
陆承坐在石桌旁，看着院子里的微光，忽然想起穿越前的自己——那时他总觉得孤独，连个一起吃晚饭的人都没有；现在却有苏清鸢的罡气护刀，有赵烈的铁盾挡妖，有楚瑶光的资源兜底，还有温杳的草药疗伤。他掏出温杳给的灵草种子，放在手心——明天去西航道码头时，或许能找个地方种下，等温杳来云州，就能看见它们发芽了。
夜风又起，带着阳春江的水汽，却没了之前的凉意。陆承知道，明天的码头探查不会轻松，楚明轩的暗哨、玄鳞夫人的蛇妖，还有吴坤的算计，都在等着他们。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苏清鸢的罡气会护着他的刀，他们的默契会挡着所有危险，在云州的博弈里，他们会一步步站稳脚跟，朝着玄鳞夫人的蛇骨窟，坚定地走下去。